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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走在途中,看着一层又一层的白雪,压弯了府内的高枝。她踏入庭院,不偏不倚地瞧见了在屋檐下避雪的云蔺。雪衣狐裘,墨发半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独有一份清贵高华。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瞧见姜昭便笑了一笑。止妄见此,心想他们许久未见,应当有不少要事要商谈。他送着姜昭走至檐下后,就要转身离去,可姜昭却忽的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疑惑道:“为什么要走?”止妄垂眸:“贫僧在此,不妥当。”姜昭认真地看着他:“没什么不妥当的,我的事情,你若是想知道,我便不会瞒你。”她说得诚恳又动听,本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话,却莫名地让止妄耳廓发热。如此,止妄更不敢留在此处。他微微退后半步,道:“贫僧也需得回屋休整一番。”自从平息柳彧一事后,姜昭便安排了公主府的一处厢房,让止妄暂且住下。他在洛阳无亲无故,姜昭就想着要好好待他,厢房都是挑最好的,还嘱咐侍人们好生照料。这会儿听见他说要回屋休整,姜昭想了想,就松了手。她看着止妄的身影没入风雪中,直到在她的视野里全然消失,方才回头看向云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云蔺微微一笑,率先问道:“殿下与那位法师,可是旧识?”姜昭仰了头,道:“是旧识,更是孤未来的驸马。”她是个心思果决的人,只消是打定主意的事情,就不会更变。哪怕是再违背礼法的事情,她也能极为坦然地去实施。故而这番话一说出来,云蔺的心就随之凉了一下。这些日子瞧见他们的相处,他隐隐就有了猜想,如今又听姜昭斩钉截铁地表明心意,无疑是坐稳了他的猜想。广袖下的指尖陷入掌心rou中,骤然的痛意压下他心间的苦涩。他面无异色,声如流水,“殿下是喜欢他吗?”姜昭含着笑坦然道:“他生得好,又对我好极了,我如何能不喜欢他。”这样毫无图谋的好,不是因为她是大齐的长公主,也不是因为她的艳逸皮相,仅仅因为她是姜昭。云蔺的喉咙微有哑涩,“殿下,待你好的人千千万万,为什么是他?”“待我好的人千千万万……”姜昭短促地笑了一声,“云蔺,你待我好是图我身后权势,柳彧待我好,是图我美色皮相。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可千千万万人里,只有他,最为纯粹。”“他啊……会为我死。”姜昭欺身靠近云蔺,瞧见了他眼底的不甘,轻声道,“可你不会。”云蔺怔忪了片刻,眼眸里的神色明明暗暗,最后却释然地笑了。他身上压着太多的担子,心中有太多的顾虑,所以注定了他,无法为个人的情爱,付出太多的心力。可他的殿下啊,是个纯粹的人,也注定了她所求的,必然是一份纯粹的情爱。白雪纷纷,宛若漫天柳絮在飞舞。偶有随风飘来的雪花,落在了两人的衣袂上,泛起晶莹的华光。姜昭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她道:“你来寻我,应当不是为了此事吧。”“确实不是。我寻你是因如今的朝堂局势。”言及朝堂之事,云蔺当即撇去所有个人思绪,正色道,“柳彧私调你的兵马,协同谢良逼宫犯上,朝堂对你拥有私兵颇有微词,恐怕会想方设法地劝谏陛下收走你的兵权。”姜昭断然否决道:“皇兄不会这么做的。”云蔺沉了声,骤然严厉了起来,“殿下!你与柳彧是夫妻,柳彧谋反之事多多少少会陛下心里埋下刺,你不会谋反,难保日后再有一位柳驸马,控制你调动你的兵马。陛下是你的皇兄,可也是君王。你万万不能只将太当做曾经的兄长。”“何况如今他的身侧,还埋着王符这个祸端。”云蔺闭了闭眼,“把您推下水的人……可就是他啊。”第63章自此,万劫不复。竟然是王符……姜昭微微咬紧了牙关。她当真是恨死王符了,若不是因为落水昏迷了那么久,柳彧决计不可能控制的了公主府,也根本不可能拿到她的印信,调动她的兵马,更不会让她沦落到受众多朝官攻诘的地步。若是父皇在时,她恐怕一鞭子打死王符都没人敢说什么。可是父皇不在了,皇兄又对王符无比信任。她根本不可能鲁莽地去打杀王符。落水之事毫无证据,她哪怕是去找皇兄,恐怕也只会被当做蓄意诬陷。姜昭心中有怒,便下意识地用手指搅弄着黛青裙纱。云蔺先前跟着姜昭许久,对她的这些小举动自然是明了得很,但凡是心里在寻思着什么,抑或是生了什么怒,就偏要拿着衣裙发泄,搅坏了才罢休。只是没想到都过了这般久了,竟还没改去这小毛病。云蔺心下一哂,微微俯身替她抚平裙纱上的褶皱,道:“殿下又何必拿这衣裙生气,朝廷之事,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他的声音清润温和,俯身时微敛着眉眼,腰侧的兰草玉环随之垂下,轻轻响了那么一声。姜昭垂眸,却不由他如此靠前,便又退后了半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径自将衣摆抚平了。那支手凝在半空中,指骨修长又清瘦匀称,一如当年所见,自成风华,是一支漂亮至极的文人之手,让她喜欢得爱不忍释。只是如今再瞧,她却由这支手,想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也是如此秀致修长,将她一把从无尽的黑暗里拉了出来。想到了那温柔又安静的和尚,姜昭心间的怒意忽然就没了。她发现,那人才走了一会儿,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云蔺察觉到她的回避,神色微微黯然,便将手收了回来。待到他直起了身子,就已然恢复了自若的姿态。“云蔺。”姜昭仰头看他,眼中沾染着雪光,似乎也带了点冷,“你曾经问孤,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如今孤确实有了,只不过你昔日所言,愿意供孤驱使九死不辞的话,还作不作数?”云蔺怔忪了片刻,似乎是有些意外,他问:“若臣说还作数,那殿下是想要做些什么?”姜昭面容上泛起了笑,眸色却深了些,“你们都同孤说,如今皇兄是君王,已不是从前的皇兄。既然如此,孤还能做什么?与其让皇兄将权柄送到王符手里,孤情愿是放在自己的手里。”“孤爱慕风流……却也不是拿不动权势的人。”适时,风雪渐歇,庭前的皑皑白雪覆过长阶,紫衣女郎的衣襟上也落了不少雪粒,她垂眸拂过,一声轻轻的叹喂,将往日的肆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