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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插着半截断戟,为首的丫头吓得两腿发软,竟不敢靠近。最后是南风和北风帮他清了伤口,荆月安顿他睡下了。这一晚灯火通明直到午夜。明宴踏进屋内,后面缀了一串丫鬟婆子簇拥着他。屋里的水盆和干净衣裳已经备好。刚将苏倾放在床沿上,他的青筋蓦地一现,微一皱眉,唇边溢出一口血。苏倾一个激灵坐起来,两手拉着他的袖口不放,高热使她面颊通红,眼里似乎蒸出一层水雾来。明宴用手背擦了一把,同她解释:“不碍事,吐的是胃里的血,不似王上那心头血。”眼角扫着婆子和丫头又惊骇地跪了一屋子,心里讨厌他们动不动就跪的脾性。苏倾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这,都是血,还有什么不一样。快起来,给大人处理伤口。”“谁敢。”他眼锋一扫,刚起身的侍婢们纷纷又跪下,“滚出去。”一屋子人又匆匆退下去,苏倾强撑着跳下床来,明宴扣住她的手腕。她回了头,急道:“可要我也滚?”明宴瞧她一眼,那眼里的不悦和纵容同时迸现。她手里的帕子已经投进盆里,在温水里浸了浸:“大人先坐着。”明宴撩摆坐下,想了一片刻,把外裳也扯开,衣襟黏着伤口,他不出声,只皱一下眉头,眉骨上覆了一层亮晶晶的汗。前胸的那一刀是最重的,皮rou外翻,黑峻峻的一个狭缝,待苏倾转过身来,他又反手将衣袍敛着了。苏倾靠近了他,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他伸手捧住她近在眼前的腰,她身上裙子皱得不成样子,他极淡的语气里带上些别样的意味:“先前说回来要给我看看哪儿?”苏倾怔了一下,拧眉闷声道:“没说。”“胡说。”明宴笑了一下,照着她臀上轻轻一拍,恨道,“我记得清清楚楚。”苏倾鱼儿样的从他掌心挣脱,手上帕子的水滴滴答答落在他膝上,手指绞上他的袍子,轻声无奈道:“大人别闹。”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中二小明&热爱调戏妇女的小明。点绛唇(十六)明宴反手按着衣领,怕里面的模样吓着了她:“闭上眼睛看。”苏倾却微微睁大了眼:“闭着眼睛,怎么看。”她默了一下,覆上他的手指,想将他的手指硬掰开,“大人给我看了,我便也给你看就是。”空气静默了片刻,明宴睨着她:“你说的。”他的手指挪开,宽了衣袍,大司空瞧着偏瘦,身体却绝不羸弱,陈年旧伤留下淡淡疤痕,密布于硬邦邦的肌rou表面。他垂着眼,苍白的脸上,是鼻梁的阴影、睫毛的阴影。苏倾将帕子拧得刚刚好,小心地擦去血污,血丝在水里漾开。最早的时候,他换药都是西风几个来的,小崽子们下手没个轻重,他拧眉忍着,沉着脸不作声,他们便从不知道。那时候做十二卫都统,受伤的机会不多。只有五年前那一次,他深夜从王宫返还,身上与剑上都披着夜露。烛光摇曳着,北风和南风正盘腿坐在一处斗小木剑,他记得还算清楚,那时苏倾坐在塌上对着光紧赶慢赶地纳鞋底,一张小脸绷得认真严肃,鸦翅般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偶尔才颤动一下。他将北风和南风烦躁地拂到一边。北风的鼻子小狗似的抽动着:“大人身上有血腥味儿。”纳鞋底的女孩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一双乌黑的眼。南风问:“大人又受伤啦?”明宴很渴,呷一口茶,茶是烫的,他停一停,又喝一口,语气越发不耐:“打了一架。”男孩子们对这样的事最有兴趣:“怎么打的,跟谁打的呀。”他不作声。脑袋里涨涨的,仿佛还盘旋着王宫大殿上的剑啸,十二卫一只三十人的小队,直到后半夜才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了最后,他持剑的腕子都麻了,变成一只野兽,杀人像是砍菜切瓜。“大人,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他的目光茫然落在两张小脸上,他们根本不知道,天地差点就要改换了。他没办法说,不知同谁说。他那时也不知道,护着幼太子上龙椅那随手一拎,会让他明宴的名字永远留在史书上,以至改写了整个南国命运。那一夜,他只是觉得烦躁头晕。“你们先回去吧。”一向沉默的苏倾忽然说话了,还是那柔柔的腔调,“让大人歇一歇。”她跳下榻,接过他手上空杯,替他添了一杯水温正好的水。南风不高兴了:“你这丫头,凭什么我们回去你不回去?”北风急着听打架的详情,也跟着起哄,他看着苏倾涨红了脸,似乎头一次有些生气似的拉住他们的衣服角,把他们从塌上扯下来,顶牛似的用力推到了门外,把门关上了。南风在门外敲门:“死丫头,你有种……”苏倾的背紧紧靠着门,门被顶弄得一下一下的,她单薄的身子也跟着颤抖,她守着门,远远地同他对视了。屋里霎时清净下来,她睁着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很轻地问:“大人需要换药吗?”那一夜,头一次由苏倾给他换药。她刚满十二岁,个头才刚过他的腰,那双眼睛里的灵,却已能无声地同他对话,理解他全部已说或未说的心事。他害怕这双眼睛,心底却又战栗着兴奋,抑或渴望。解开衣服时他也不情不愿,冷眼道:“出去随便换个人进来吧,仔细吓着。”苏倾把头摇得似拨浪鼓:“我会是全府最小心的,一定不让大人痛。”他嗤笑一声:“你试试?”苏倾点一下头。沾湿的帕子轻轻地盖在他伤口周围,羽毛划过似的痒。原来由女孩子换药,果真是一点儿不痛的。“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阖着眼睛问,苏倾的声音就那样轻轻地响着,呼吸落在他胸前:“不知道。”他低低冷笑,恐吓,卖弄,抑或有别的什么:“宫倾了。”苏倾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