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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娘们。他终于留意到我的左手,那上面缺了个三根指头的时候,那时,他眼泪汪汪,将我那残缺不全的左手轻轻握住,用颇有些……有些心疼的口吻问:“痛吗?”我一听,全身寒毛直竖,直起鸡皮疙瘩,哭笑不得道:“早疼过去了。”“那你岂不是再也不能抚琴?”他眉头大皱。“那倒没什么,就是今后再拉不得弓弦有些可惜。”我满不在乎道。在我看来,这三根指头,丢得有些可惜,不过很值。我初被押解到边塞,实实在在,是个至微至陋的罪奴,足足一年都是在大太阳底下垦荒田,我依旧面如冠玉,可惜是块黑玉。后遇着个长官,竟是与我在长安城里斗过鸡的,他经过几番努力,将我调到塞外几十里去守个小土堡。守了一年之后,逢着几个匈奴提刀追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跑。眼见那男人就要命丧刀下,我冲过去英雄救美,不对,是见义勇为,似乎也不对,不管了。激斗中,眼睁睁看着自己三根指头飞了出去,旷夫子的话又浮在耳边“你这竖子,学书不成,学剑亦是此等鸟样。”我终于还是将几个匈奴杀死。那个获救的男人,对他救命恩人的损失,并没什么安慰。只是稍作休息,然后埋头猛吃,一顿就吃光了我两天的口粮。临走时,他很笃定,拍胸脯道,待我将来发达了,会报答你,给你意想不到的报答。我以为保护大汉子民本就是自己的职责,同时并不认为这乞丐般的人物会发迹,为保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口粮,急忙将他恭送出几里地。不想几年后,那个落魄的男人回来了,回来时已是西域都护府副校尉,他兑现自己的承诺,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报答。我不再是个罪奴,也不是那个寂寞的戍卒,摇身一变,成了统领二百人的军候。我将左手抬起,对着日光,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它真是丑陋至极,完好的右手也丑,被锄头和刀剑磨出一层层老茧,又粗又糙。忽然感到有些奇怪,遇见弃轩时,这双手早已不成模样,他又是怎么看出我会弹琴?“他呀,可从不跟大伙一道洗澡。一直是自个跑到上游去,你们说,这要不是个女人,至于这般矫情?”“还有,你们一个个喝水都喝得山响,跟头老水牛似的,人家可是秀气斯文,从不出声……”老田兴致勃勃,研究着弃轩是如何吃喝拉撒,洗澡睡觉,已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我听着他们胡说八道,不由大笑,知道弃轩真的只是矫情罢了。笑着笑着,气氛不是很对,大家怎么都不吱声了。一回头,就见弃轩立在不远处,面色铁青。他的葱指无声无息,按到了腰间悬着的剑上,大伙见了,都打个哆嗦,知道这家伙虽长得像娘们,却是剑术了得,说闲话的几人全加在一起也不够他砍一个来回。最糟的是,这人脾气暴,真敢将同僚砍到见血,分寸又拿捏得好,被砍之人尽管痛极,却不重伤不残废,不好告到上头去。他当初揍我时实在是留了情,竟没有拔剑。为这个,我可是一直十分感激。只见弃轩走上来,冷笑一声,道:“风这样大,各位也不怕闪了舌头。”“不怕。”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应了一声。弃轩终究还是没有拔剑,他舞着还未出鞘的剑,就将我身周的七八个糙汉削得满地找牙。我孤零零一个人,立在滚在地上惨叫的几人之间,颇有些尴尬。他终究没有对我动手,不过每打趴下一人,都要朝我狠狠瞪上一眼。“弃轩,这个,你听我解释。”“待会解释。”他冷冷道。我只好乖乖闭嘴。“笑我像个女人,哼!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弃轩咬牙切齿道,“今日,我算是受够了。”怒喝一声,将剑一抛,就开始宽衣解带。“都看清楚了,不必我再脱裤子吧?今后,谁还敢在背后说嘴,我就剜了他舌头,绝不食言。”他上身□□,义正言辞道。我听见了地下几人美梦破碎的声音,还有……还有吞口水的声音。弃轩动作优雅,不急不缓,将衣服穿上,昂首阔步地离了这一地哀鸿。我低头,不言不语,跟在他身后。“为仪,他们说我也就罢了,你也笑我?”沙地里行出很远后,他驻足,依旧没有回头,眺望大漠的落日片刻,长叹了一口气。“嗯,我,我错了。”我苦笑。“待在这鬼地方,和一帮粗人一起,真没意思。”弃轩幽幽叹道。“来都来了,不满也是无用,还是和我一起,上沙场多斩几个匈奴,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要紧。没准,凯旋而归后,陛下还能亲封你个万户侯。”“万户侯又算什么。”弃轩低声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虽以良家子从军,但其实并非良家子。以我的门第,就是我庶子的庶子的庶子,也不必服兵役。”“好多庶子。”我笑道。“不过我还是来了。”弃轩得意道。“这又是为何?好日子过腻了,还是不亲上战场,浴血奋战,您那颗爱国爱民之心就无处安放?”“我平生,有三愿。”弃轩答非所问。“什么三愿,说说看。”“一是继承家业。”弃轩低声轻叹,“我为此战战兢兢活了二十多年,想尽办法讨得父亲欢心。可惜,父亲终究忘不了他的糟糠之妻,那个我死了许多年的嫡母。大哥又是那女人留下的唯一骨血,所以父亲对他再不满,还是将爵位传给他。”说道此处,弃轩将声音压得再低了些,在我耳边道:“我曾想过,将那个挡了路的大哥毒死。可因为他待我太好,我下不去手。你说,我究竟是太坏了,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你呀,好又好得不彻底,坏又坏得不干脆,活该陪我在这鬼地方吃沙子。还是说说另外两大愿算了。”“这第二嘛,就是有位美人,我对她一见钟情,想同她结为秦晋之好。可惜——”“可惜什么?有人棒打鸳鸯,还是那美人红颜薄命。”“都不是。”弃轩苦笑。“那是为了什么?”“她瞧不上我。”“这怎么可能,她是瞎了还是眼睛长在脑门上?”我望着弃轩那张漂亮得惨绝人寰的脸,再回忆一下方才瞧见的腹肌和胸肌,大惑不解。难道那女子喜欢长得糙些的,比方说老田,又比方说我。“其实,她眼光不错,她瞧上的那人,是很好很好的。”“比你好?”我问,兴致勃勃往他伤口上撒盐。“当然不比。”弃轩一翻白眼。“那她还是瞎了。”我笑道。“不过,你为了第一大愿,都想过毒害兄长了,为这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