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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才发现自己也出了满头的冷汗。“你就不能像个娘们一样轻点吗?”他抱怨道,张口时牵动伤口,痛得抽了口冷气。“你最好少说话。”按他从前的脾气会回嘴,但现在只用鼻子哼了一声,倒还算听话。“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我为他生了堆火,收好东西,离开这里。雨已停了,急匆匆的采了些草药后,想着反正我与这里其他大夫并不怎么来往,周围识药的人不多,便随手扯了些野草凑数。路上遇见几个人,打了招呼,回那间漏风屋子去了。之后几天,我每天一大早都要上山去采药。忽然听见他痛哼一声,转过头就看见这曾经的秀才竟把药酒喝下,嘴角已经缝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混着他嘴中的酒液将纱布染红。“你疯了?”我一把抢过酒瓶。“痛快!真痛快!”他仰头,想要大笑,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又痛得龇牙咧嘴。“你以前真是个秀才?”我忍不住问。“不但是个秀才,还是个不怕兵、不怕匪、不怕官、不怕管。动得了笔杆子,使得了刀把子,又臭又硬的秀才。”“又臭又硬?当真把自己当茅坑里的石头了。”我想重新为他包扎伤口,却被一把推开。“还是快些生火吧,我都快冷死了。”“好。”“等等,你先把我移过去一点,靠着这块石头咯得慌。”“好!”“再等一下?”“又怎么了?”“还是先弄点吃的来。”“好~”我生着火,秦吉安靠在岩壁上一点一点往嘴里塞着rou块。“反正我已经欠了你两条命,也不怕再多欠点。兔rou吃腻了,你下次就给我带点别的呗!像鱼啊、獐子rou之类的哎,你猎得了鹿吗?”“是不是还得给您老人家打只老虎来?”“那倒不用,我怕你扛不动。”好容易生好火,我瘫坐在还冷冰冰的石头上。他烤着火,十分惬意。“你说你一个秀才,好好的学人造什么反,在家里待着,烤着火,喝点小酒,不是挺好吗?”我忍不住问。“过那种日子,皮rou不用受苦,可这里不好受。”他用拳头捶着心口。“你就是不甘心。”我说。“对,我就是不甘心。”他声音哑了下来。☆、杀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他低头,低声说道:“连年灾荒,课税不减,反增。大伙都活不下去的时候,母乙首领率上乘宗普渡众生。我本是个秀才,最没用的读书人,靠着些薄产勉强度日。但一穷二白的,自然没法在朝廷那买什么功名,又不愿一生就此埋没,便随乡里人入了上乘宗,追随母乙首领,起义军反梁,好博个前程。”“还是别说了,每个字都能让你的嘴痛一下。”“可我就是想说,不说不快。你救了我两次,欠了你的,我秦吉安这辈子也还不了,也只能给你个忠告。离二首领,那个女人远一些,越远越好。”“这话就更不必说了。”“可我偏偏更想说。”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懒得再打断,就听着那些鬼话,反正痛的是他,我也不怕他说出花来。他说:“两个月前,我自陈州被派往云台山,去联络山中义士,以便日后进攻东都时有所接应。哪知到云台山后,却得知大首领身在汴州城。山中众兄弟对我都很恭敬,但那些大小头目却有些奇怪。有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恶狼在看一只肥羊。”“二首领倒是待人亲切,我上山前听过她的名声,人人说她阴鸷刻毒,无恶不作。可我那时却只觉她面若桃花,惹人怜惜。一时怀疑周围的山贼都是傻子,捧着个弱女子做首领,一时又怀疑他们都是瞎子,对着那样一张美若天仙的脸不流口水,只会发抖。有一日,这美人忽然将我召到密室之中,我还以为是要搞出什么风流韵事。她却一脸肃穆,对着我指天为证,愿誓死追随母乙首领,推翻暴梁。我来不及高兴,就见她笑得诡异,说:“你可知此刻大首领到汴州城去,所为何事?”我对此一直疑惑不解,此刻见她笑容,心念一动,答道:‘招安。’二首领点头,又笑道:‘普通弟兄还不知这事,不过不少头目已经商量好了,要借阁下人头作个见面礼,送给大梁朝廷。’我听后直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时,二首领轻轻拍了拍我肩膀,缓缓说道:‘先下手为强。’我到了这时,方承认她是个豪杰。我与二首领便带着心腹赶完汴州城,用书信将大首领诓到一座宅院中,那宅子离你的寓所倒是很近。等待大首领时,所有人都屏声静息的盯着门口,只有二首领背对众人,垂着手,仰头望那檐下悬着的匾额冷冷道:‘载物堂,哼!君子以厚德载物,唯厚德者能受多福,无福而服者众,必自伤也。本也怪我不得。’我听了她那一番议论,有些惊奇,因为许多人告诉我,她并不识字。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见有人大笑,我猜是大首领来了。暗地里听人说,那大首领总是如此,人未到,笑先至,只因他如我一般,是个落地秀才,生得有些文弱,怕不能服众,在人前就总爱做出一副爽朗豪迈的模样来,却又何必。大首领四十左右年纪,白面微须,确实像个当官的,身后跟着的小喽啰,也像是大富人家的仆从。二首领一见大首领,就抢在众人之前拜见。‘小妹先前目光短浅,只图一时快意,全不及大哥思虑周全,还请大哥莫要见怪。’‘二妹能明白大哥这一片苦心就好。’‘陈州反贼母乙派了这秦吉安来山中拉人入伙,大哥可将他当做见面礼送给朝廷,以表诚意。此举必能讨得那皇甫麟的欢心,不怕谋不了一个好前程。’大首领听了这话,扫了我一眼,目光凌厉,似乎有所怀疑,但这怀疑也只是怀疑。他又大笑起来。二首领便请他进载物堂议事。大首领点头,昂首阔步,一脚踏进了阎罗殿,藏在暗处的弩手发箭将他射成了刺猬。他的心腹也尽被身边弟兄抽出刀来剁了。大首领虽被射成刺猬,但一时间竟还未死,他满身满脸是血,目光凄厉,嘶声质问二首领为何叛他。无毒不丈夫,二首领是个当之无愧的女中丈夫。她直视大首领早就通红的双目,不以为然道:‘你挡了我的路。’‘我没办法,我这全都是为了我儿子,他身子太弱,过不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求你,求你别,别杀他,别……’‘我不会杀他。’二首领直等到那大首领人都死透了才肯说出这句话来。然后上前去一刀砍下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