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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们”燕世子唇色冷淡,似笑非笑的看了春华一眼,“华元候府的教养不错。”春华脸色一白。管家的脸色有些难看,“燕世子说的是,这些婢女初来江陵,不懂尊卑礼数,日后老奴定好好管教。”春华在柴桑伺候涂丹已久,别院的大小一切都是她出面打理,到了江陵难免一时改不过来。柴桑山水虽好,却终究是个小地方,与江陵这个秦赵旧都相比,便好似萤火与日月。乡下出来的婢女,不懂礼数尊卑也在所难免。燕离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奴仆们将行李挑进候府,秋月迎夏则小心翼翼的将涂丹从软轿里扶了出来。这是管家第二次直面这位常年养在柴桑的二公子。他站在软轿前,并不敢抬头看他,“方才让二公子受到惊吓了。”春华提着灯笼快步走到涂丹身旁。涂丹舟车劳顿一整日,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此刻说起话来,指尖都在发颤,“方才那位是”“那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燕离。他家世代显赫,如今不过舞象之年,已身居要职,正任江陵巡俭司副使。”管家偷偷的看了眼唇色苍白的涂丹,继续开口,“巡俭司副使在京城虽算不得什么重要职位,但在江陵,却是实打实的实权所在。”“难怪他行事如此肆意。”涂丹胸口有些闷痛,他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这一番插曲不过数盏茶的功夫,春华扶着他向府门走去。几人跨过门槛,管家停下脚步,“二公子可看见对门的那道院墙了”涂丹抬头看去,婆娑的柳枝叶影下,白色院墙上斑驳陆离,依稀能看见雕花精致的透花窗。“那便是燕国公府。”涂丹心底恍悟,难怪如此夜色,他还能在华元候府正门撞见那燕世子。穿过长长游廊,赏过如诗画般的前院夜景,几人很快走到花厅。流苏灯随风而晃,大理石地板上的光影也随之抖动。涂丹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面上轻喘,心底却在叹息,这个府里的人明明知道他体虚多病,却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二公子到了。”管家上前回话。“见过母亲,诸位婶婶。”涂丹由春华扶着,正要下跪行礼。“你这孩子,舟车劳顿了一日,还管这些礼做甚么。”大太太快步上前,将涂丹扶了起来。涂丹面色苍白的抬头,看见的就是一张保养得体的脸。华元候府夫人绾着一头松松垮垮的妇人髻,银簪斜入,正满脸心疼的看着他。漏窗外的灯光有些昏暗,身形俏丽的婢女扶着青年来时,他正握着拳抵在苍白的唇上低低咳嗽着。青年身上穿着几乎透明的青衫,青色袖衫下叠着如水的云衣。他乌发雪肤,形若月华,却偏偏染着淡淡水汽,像水墨色染。青年微微掀开珠帘,花厅满室一静。这就是那个养在柴桑那个乡下地方的庶子“见过母亲,诸位婶婶。”他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是了,毕竟体虚多病,又赶了半个月的水路。大太太去将人扶起来,涂丹抬起头。那是很少见的一种容色,笔墨难绘,靡颜腻理。第19章世子(三)江陵虽没有禁宵的禁令,但夜深至子时,街道上已无多少人影。酒肆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光,石板上点点光晕映着巡夜差役匆忙的身影。燕离提着灯笼,走在朦胧昏暗的街巷中。他身后跟着几个巡俭使,皆玄衣箭袖,涤丝束发,容色雅正。职任巡俭南司的贺冬侧头,压低声音开口,“大人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柳烨一手摁剑,斜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月影西斜,不知哪里的灯笼一晃,几抹跌跌撞撞的身影映在墙上。“今日全靠大哥,嗝”“喝”“嗝,来”酒壶碰撞声在深夜格外清晰,几个大汉醉醺醺的互相搀扶着,一手还拎着酒壶往嘴里灌酒。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燕离停下脚步,眉头蹙得死紧。醉醺醺的大汉从几人身旁走过,嘴里念着yin词艳语,令捂着口鼻让到一旁的贺冬更是生厌。“府令大人早该提案,这些人成天不做事,不是钻酒肆就是走花街,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柳烨并不赞同他的话,“府令提“禁宵”也是为了私欲,若禁令真下,我看你晚上还怎么找地方潇洒。”贺冬脸上火辣辣,“什么潇洒不潇洒的,你尽胡说八道。”“我胡说八道”柳烨抱臂冷笑,“前夜去集区巷巡夜,你人不见了半个时辰,被北司巡俭使在花街抓了个正着。怎么这也是我胡说八道”南司与北司一向相看两生厌,虽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可谁让贺冬犯蠢,落到斐夙的手里。贺冬一想起自己被斐夙关进牢房与鼠虫做了十八个时辰的伴,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没好气道,“你也来笑话我那夜我真是追着嫌犯去的,谁知道稀里糊涂被斐夙撞见了。”还被扣了个渎职的罪名。两人说话间,燕离已提着灯笼走了老远。一少年模样的巡俭使拍了拍贺冬的肩膀,“贺哥,下次巡花街,记得小心一点。”话罢,笑嘻嘻的提剑追燕世子而去。“花街哪位女郎的身段比较妙”“自打你上次在花街被抓,北司的人天天蹲在那里等你。”巡俭使们纷纷忍笑,贺冬一张老脸挂不住,涨红了脸道,“那夜我真是追嫌犯去了”奈何没人信他近日来城内小偷小摸的事件较多,故而夜巡的差役也多了起来。交接完这一日的手续,巡俭南司几日来的任务算是完成。子时末,巡俭司衙外。悬挂在府门前的灯笼亮着橙色的光,差役们两两散去,只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染着光晕的石狮子旁。贺冬提着剑,追在柳烨身后跟出来,“明日休沐,有何打算”柳烨抱臂不理,神色冷淡。“听闻西街新开了家酒肆,左右无事,去喝两口”柳烨面色突变,不知看到了什么,忙抬手作揖,“大人”月色照不到的巷角,只有一团橘红色的光。着朱衣官服身量颀长的青年提着灯站在那里,他的脸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只瞧见一点束发的银白色发带。燕离微微侧着头,似乎并未瞧见他们,车夫掀开厚重的车帘,他便弯腰走了进去。夜色微凉,带着点点灯笼的光,照亮车轨的痕迹。贺冬头皮发麻,“方才大人站了多久”马车迎着夜色,融入深沉的黑暗里,慢慢驶进南街达官贵人的居所。燕国公府。丑时深夜,即便是初夏时节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