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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我。”“小野人年纪比我小,但块头长的比我大,也不会讲话,我开始有点害怕,后来玩熟了就不怕了,经常跟着我妈去找她玩,和她一起采果子,教她画画儿……”听到这里,曹严华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看了一眼一万三:所以那个野人对一万三好,并不是因为什么“艺术是无国界的”,或者赏识一万三的才华,根由居然是因为连殊吗?连殊教野人画画儿。“可是,世上的事,没有能瞒那么紧的,我爸渐渐发现不对了,他有一次套我的话,我就说了,说了之后……”她苦笑:“这个家,就从那时候开始散了,总在吵,可我爸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帮我妈瞒着……”“我觉得我爸挺可怜的,是的,我那时候小,五六岁,可是你们别以为小孩子就不懂事,条条道道,心里清楚的很。我越同情我爸,我就越恨我妈,恨那个小杂种。有好多次,我都想把事情嚷嚷出来,寨子里是老族长管事,老族长说一,别人不说二的,但是我妈吓唬我,我要是说了,她一定狠狠打我。”罗韧看她:“你最后还是想到了法子,是不是?”连殊冷笑:“我妈经常嘱咐那个小杂种,别到村里去,别见着人,不准露面儿,我听在耳朵里了。”“后来有一天,让我瞅了个机会,我妈去挖药材,放我和那个小杂种一起玩,我拈了个野蘑菇在嘴里嚼,然后……”一万三脑子忽然一炸,神经质似的跨前一步:“然后,你装着中毒,是不是?”连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纳闷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装着肚子疼,我听村里人说过,有些野蘑菇不能吃,吃了会疼的满地打滚,吐白沫,还会死人。我就装着我要死了,我一直指村子,比比划划说我要回去。那小杂种吓坏了,一时间又找不到我妈,它就把我送回去了,又拖又拽又抱的……”“结果你也可以猜到的,它在村子里露面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出来撵,它慌不择路的,跑掉了,谁都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现时现地,她依然得意。罗韧说:“那时候你才六岁。”连殊防御似的,脸色忽然狰狞:“六岁又怎么样?”“我现在都不后悔,我没有做错。错的是我妈!她有家庭、有老公、有孩子,她被一个畜生强暴,她发的什么母性去管那个小杂种?我的家都要散了!我爸没用,不出手,就该我做点什么,把那个小杂种赶走,赶的远远的才好!”太阳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竹帘的缝打在她的脸上,一横一横,一明一暗。她神经质似的念叨:“是她错,那个女人错!”“后来呢?”“后来我妈采药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她没吭声,那天晚上,我爸喝了很多酒,睡死了。我记得……”她笑:“我记得,半夜的时候,下起雨了,我妈挎了个篮子,往里头放吃的,我从床上下来,盯着她看,她没看见我,收拾好了去开门闩,我一下子冲上去,抱了她腿,不让她去。”“我妈哄我,她说,最近山里来了队外人,一直在林子里挖什么东西,如果让他们看到小野人,一定会把它打死的。她不放心,要出去找……”“她让我在家里等着,说找着了,她就回来……”炎红砂瑟缩了一下,问她:“再也没回来是吗?”“再也没回来。”她沉默了很久,就在炎红砂以为这个故事已经戛然而止的时候,连殊又说话了。“后来过了几年,寨子里的人陆续往外搬,半是因为山里不好讨生活,半是因为又有关于野人的传闻。我们家算是最后一批,那一年,我生日的时候,早上开门,在门口看见有东西……”她的目光落在那块沉底的胭脂琥珀上。“是一个布头缝的,针脚拙劣的扫晴娘,还有一块琥珀。”“那个扫晴娘,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妈缝的。因为寨子里的扫晴娘,大多是用纸剪的,只有我妈,她布头活好,喜欢缝布娃娃扫晴娘什么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她的针线活退步的那么厉害,但是我一看,就知道是她。干嘛还回来呢?当初她抛下我们去跟那个小杂种过,还回来干嘛?”“我跟我爸说,我们也搬吧,这寨子,我再也不想待了。”“走的那天,我总觉得她就藏在林子里看,经过寨子中央那口水井的时候,我把那个扫晴娘给扔了,我想让她知道,我不稀罕。”罗韧说:“琥珀反而没扔?”连殊有些恍惚。“本来是想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带到脖子上,就一直带着了。就好像今天……鬼使神差的,我做了一些事,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胭脂琥珀完】第96章番外连殊追溯不出跟木代出事有关的记忆。只是说,罗韧他们没回来时,她是去过郑伯那一两次的,每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目光总会被二楼尽头处的那间房吸引。不过非请勿入的礼仪她是懂的,每次只多看两眼,并不逾矩,但是前一天早上,刚迈进院子,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推搡着,不由自主。站到那口鱼缸前的时候,胸前的胭脂琥珀一片温热柔软,她脑子里,只盘桓着一个念头。罗韧问她:“什么念头?”连殊怕罗韧发怒,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想把……木代吊死。”罗韧没有吭声,“吊”是第三根凶简的简言,是那个女人的死法,也是炎老头的归宿。连殊想把木代吊死,木代的脖子上有勒痕,但木代最终是被车撞,中间发生了一些事,连殊不记得,木代可能记得——如果她醒过来的话。罗韧示意炎红砂给连殊松缚。连殊不明所以,揉着手腕站在当地,罗韧侧了侧身,说:“你走吧。”就这样,放过她了?连殊难以置信,但她还是跌跌撞撞着立刻往外走,一万三帮她开的门,外头的阳光大盛,刺的她睁不开眼睛。曹严华看着连殊的背影,有点不相信罗韧就这么不再追究了:“小罗哥,这就算了?”罗韧说:“警察会找她的。”警察会找她的,她是最后一个跟木代在一起的人,墙纸买卖那家的店主和送货司机都可以作证,她是把昏迷的木代带下车的人,她亲手把绳索套上了木代的脖子,她可以忘记发生了什么,但做过的事,件件留痕,可能有目击者,可能有影像记录,最大的嫌疑都指向她。她或者是谋杀未遂的凶犯,或者是精神错乱的危险分子,不可能全身而退。曹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