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凌初下了公交后就直奔零食店，在快下班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发现通知显示有条消息。 她没有点开看，只是站在收银台前愣了会儿神，等下班之后打了通电话。 周一，凌初到班级的时候看到白婉舟正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班里此时人不算太多，她把书包放下之后就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昨天晚上她有点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现在只是在桌子上闭眼趴了一会儿就好像已经有点睡着了。 正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身后传来椅子响动的声音。她的身体像突然从高空坠落一样一激灵，然后清醒过来。 凌初动了动身子，缓解刚刚身体突然抽动的尴尬，头往左偏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然后拿出作业交给负责收作业的人。 中午凌初和白婉舟出门的时候碰到在门口的时序和程嘉。 “啊。” “说好的今天请你吃饭。” 白婉舟眨眨眼，她知道凌初赔了时序一个手机的事，但不知道他要请她吃饭。 凌初在看见时序才想起来他之前说要请她吃饭的事。 凌初看了一眼白婉舟，见她也没有说什么就点点头：“行，那走吧。” 四个人两两一对的走着。 一路无话。 本来凌初还觉得有点尴尬，但还好时序也怕大家凑在一起吃饭有点尴尬，所以替凌初付了饭钱之后就跟程嘉去别的地方坐了。 “你别说，时序确实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拥有广大朋友圈的白婉舟，对时序也是认识的。 “嗯……忘了。” “这你就忘了？！”白婉舟瞪大眼睛。 “没仔细看。”凌初吃了一口饭。 她今天一天都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不止今天，从周五开始。 白婉舟并没有发觉她有什么异常，凌初表面上看也确实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絮絮叨叨跟凌初聊些有的没的，凌初边吃边应。 晚上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凌初先是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看到秦玉兰给她留了两个菜，然后就那么背着包把剩菜放到微波炉里去热。 微波炉传出“嗡嗡”的声音，她走进卧室把书包扔在椅子旁边。 凌初进卧室时没有开灯，但她刚刚弯腰的时候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对着她窗户的那栋楼，那个吊着一盆红花的门前缩着一个人。 凌初瞳孔微缩，没顾已经“叮”了一声表示加热完成的微波炉，鞋也没换抓起钥匙就往外跑。 凌初家住在新田路，这边的房子都挨的紧凑。她们家住在新田路十五号的一楼，和她家这栋楼正对着的还有一栋楼。这栋楼从二楼开始每层都是外露的走廊。也就是说这栋楼的住户来来往往都可以被凌初住的这栋楼的人透过窗户看见。 凌初房间里的窗户就正对着对面那栋楼，她躺在床上或者坐在书桌前的时候几乎能看到对面全部住户的家门。所以她也每天都能看见对面楼207室门口吊着的那盆开的极鲜艳的红花。 那是陆今安的家。 陆今安听到一阵脚步声由急到缓，越来越近。 他偏过头，看到穿着校服的凌初站在他面前。 他弯了弯眼眸，还没说什么就被凌初蹲下抱住。 一段时间没见，他头发都长长了一些。凌初一手环着他的肩一手摸着他的头：“怎么回来了？” 因为陆今安坐着凌初跪蹲着的原因，凌初比他略高一截。 陆今安本来是双手抱膝坐在门前，现在被凌初圈住也没有动，只是顺势把头靠向她。 “想你了。”他轻声说。 “还要回去吗？”凌初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 “嗯，但不想回。”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给我发消息？”凌初的手碰了碰他的耳朵。 “忘了。就是想等你回来。” “进屋吗？” “可以去你家吗？” “行。” 凌初把他的头推开，然后站起来看向他。 陆今安仰着头看她，然后朝她伸手。 凌初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在他站起来后本想松开手，但陆今安又握了她一下，她也就没松手，牵着他带回自己家。 旧楼房楼道的感应灯不太好使，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坏了，弄出动静也不响。 凌初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脚下的楼梯。 陆今安走的很慢，凌初也配合他的脚步。 走出楼后凌初就把手电筒关了，她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家。 “吃饭了吗？”凌初给陆今安找了双拖鞋。 “没有。”陆今安低头换鞋，换好后跟着凌初一起来到了厨房。 “那一起吃点？”凌初先是把热好的菜端出来，然后去看电饭锅里剩了多少饭，陆今安自觉地把那盘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又回来跟在凌初身后。 秦玉兰晚上大概是和那个竹竿一起吃的饭，电饭锅里剩的饭差不多够她和陆今安两个人吃。 电饭锅再次响起加热的“嗡嗡”声，凌初终于有功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小尾巴”可怜巴巴的，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凌初。 “怎么不坐着？”凌初不由轻声道。 “想看着你。” “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到。”凌初拿了个抹布包着手，把热好的饭端出来然后再把另一盘菜放进微波炉去热。 “可是想离你近点。”陆今安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忙完了才伸出一根手指试探一般地勾住她的手指。 陆今安的动作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他也是这么勾着她，然后问他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凌初看见现在陆今安这个样子就只想顺着他，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菜很快就热好了，凌初单手按开微波炉的开关，看了一眼陆今安后抽出手又像刚刚那样把菜端出来。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陆今安，然后把菜端到桌子上。陆今安从筷子筒里抽出两双筷子，挪了挪椅子坐在凌初旁边。 凌初从陆今安手里抽出一双筷子，等她开始夹菜后陆今安才开始跟着动筷。 秦玉兰做饭很好吃，有的时候在陆今安和凌初一起待着的时候也会留陆今安吃饭。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之后陆今安很自觉地把碗筷端进水池，看那样子像是要洗碗。 凌初也没拦着，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洗。 水流哗哗作响，碗筷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今安很白，手也很白。他的手腕处戴着一个看起来有点歪歪扭扭的用绳子编的半黑半红配色的手链，绳子红色的部分已经有点发暗了。 那是凌初编的。 初中的时候有一阵班里流行编手链，但那个时候是拿小工具把专门用来编手链的塑料皮筋勾来勾去那么编的。最开始的皮筋是实色的，后来又出了透明一些的颜色，淡淡的颜色编出来比实色更好看。 看见大家都陷入这股编手链浪潮，凌初也不能免俗。于是在某一天放学，她拉着陆今安陪她去学校附近的商业街想买一盒编手链的东西。 那一盒东西也不算太贵，十几块钱，透明颜色的要二十。凌初纠结着，没想好要不要买。 陪着她来的陆今安随便看了看，在小店里转完一圈之后就站回她身边，手指拨了拨挂在旁边的红绳。 凌初无意撇了一眼，不自觉就被吸引了。 陆今安的手比凌初的大，手指又细又长，关节处也不像有些人那样凸出来。 此时他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绕着那根红绳，然后松开，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如果是现在凌初来评价的话，那就是很色。 凌初最后花两块钱买了一小卷红绳和黑绳。 “怎么没买那个？”陆今安问道。 “嗯……感觉一般般，看见了又没那么想要了。” 陆今安看了眼她，没再说什么。 回家之后凌初就开始在网上搜编手链的教程。 别人上课编皮筋手链，她上课编绳子手链。 陆今安坐在她后面看她编的起劲，本来想买一盒那个皮筋绳的给她，也就没买了。 绳子手链编起来不难，凌初利用空余时间三天就编完了一个。 但编好了之后她没有立刻给陆今安展示，只是藏起来，又继续学着编新花样。 那周周末，陆今安来凌初家里找她写作业。 凌初卧室的书桌不大，所以陆今安就把吃饭用的桌子搬进卧室支在她旁边。 凌初的书桌靠窗，斜身后是床，陆今安把桌子支在那里就只能坐在床上写，凌初如果想出去也只能爬床出去。 虽然凌初对此有些小怨言，但也还是放纵了他的行为。 凌初时常觉得陆今安是树袋熊转世，她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闭上眼睛呆一会儿就能睡着。 凌初写完作业扭头就看见陆今安已经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凑过去看陆今安的作业，果然没写几个字。 说起来也有点意思，陆今安的字很秀气，属于刻板印象中女生的字，而凌初的字反而很大气，连笔看上去还有几分潇洒凌厉。 凌初掏出早就编好的手链，小心翼翼地给陆今安戴上。 此时已是黄昏，凌初把台灯关了，房间陷入昏暗之中。 她趴在床上，看着熟睡的陆今安。 陆今安睡觉很老实，至少在每次凌初看见他睡觉的时候都很老实。 他的头发是细软的类型，摸上去很舒服。 他的鼻子很挺翘，嘴唇微薄还有点猫猫唇，皮肤很细腻从来没有长过痘。 这让有的时候会长痘的凌初羡慕嫉妒。 他的喉结突出，在喉结的斜下方有一颗痣。 凌初想起在网上刷到的一些爱情小说，会描写有痣的男主多么性感。 但她看了看陆今安的痣，感觉只是很普通的在身上有个黑点而已。 她视线又向下转了一下。 陆今安的胸膛微微起伏，如果仔细听还可以听到他缓慢平稳的呼吸声。 昏暗的光线让他看上去并不清晰，墙上投映出他躺着的剪影。 凌初手指抽动了一下。 想要触碰他。 凌初心底产生这样的想法。 她抬起手，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鼻尖，就像一只蝴蝶亲吻了他一般。 她的手指下移，在即将碰到他唇的时候顿了一下，转而蹭了蹭他的脸。 陆今安睫毛轻颤，睁开眼后发现已经傍晚了，凌初正趴在一边看着他。 他又闭了一下眼，然后翻身面向她，刚想说怎么了就感觉手上像是被戴了个东西。 他抬起胳膊，看到右手上被戴了一根手链。 是凌初编的那条。 “送给我的？”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凌初点了点头。 陆今安喉结动了一下，然后把手自然搭在床上又闭上眼：“好困。” 凌初看到他勾着嘴角说的这句话。 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能睡。” “你作业写完了？” “对啊。” “借我抄抄。” “你还剩多少？” “嗯……语文和英语。” “物理你写了？” “物理有作业？” “......” 凌初看着还躺着的陆今安有点无语。 她拍了他一下然后坐起身：“起来，饿了，你奶奶刚刚发短信叫我们去吃饭。” “嗯……”感觉到身边床空了，陆今安伸了个懒腰，把东西收拾好，桌子放回原处，和凌初一起回自己家吃饭。 墙上的剪影跟着人一起动，原本空荡荡的手臂现在上面多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