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症（全）
1 黑月之力在法则的统御下玄妙地流转，婉若惊鸿，翩若游龙，兰虎和柳远藤同居的神殿幽静而神秘，内部亮如白昼。 柳远藤伸手扶住兰虎，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怎么了？” 如水的生命能量轻车熟路地探入他的经脉，兰虎顺着拍背的力道一阵猛咳，呼吸凌乱得说不出话，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知道。 柳远藤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 兰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咳出嗓子眼的异物：“这是什么？草？” 他们就地坐下，兰虎用暗能量使这棵草悬浮在空中。 精致，真的太精致了。草叶纤细却不显赢弱，绿意虽浅但生机盎然，与兰虎指尖吐出的一缕微风相拥，缠缠绵绵地跳舞。 他们凝视着这株快乐的小草，再度陷入沉默。 兰虎反复观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东西能让我咳三天？” 柳远藤不信邪地又在他体内探查了一圈，游走的生命力冰凉如水。 “它是你的能量凝成的，没有生命力和神识。” “跟魔龙鹰有关。”兰虎沉吟，“他违规回应召唤，我们……” 话还没说完，兰虎嗓子一痒，咳得撕心裂肺。 这次柳远藤没给他顺气，全神贯注感受他的气息波动。 微妙的能量变化没有逃脱大圣者的视线，他能觉察到，兰虎的暗能量、星宿之力、黑月之力都剥离了那么一点点，结合成草叶的形状，顺着咽喉上行。 兰虎断断续续咳了三个多小时，吐出第二根带血的草。 他们对视一眼，用神识交换了自己的猜测。 2 柳如是、小铁、符冲、倪勇、倪思闻讯赶来，围成一圈钻研样本。 兰虎的呼吸急促、清浅，他靠着柳远藤，一脸疲倦。 五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疑惑。 这个症状说典型，那的确很典型。吐出植物的间隔越来越短，植物表面的血迹越来越多。 倪勇沉不住气，食指拇指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吸引了其余四人的视线，用口型说：“花、吐、症？” 柳如是先点头，又摇头，摊开双手，指了指空中的两根草。 倪思竖起大拇指。没错，吐出来的植物应该一次比一次完整才对，但这两根草没有任何区别。 最关键的是，花吐症之所以致命，在于吐出来的东西会携带原主的神识和生命力。或许生命力可以靠外物补充，但神识碎片会被爱而不得的情绪污染，无法回收。 然而，脑袋上飘着的确实是纯粹的能量体。 小铁决定莽一次，先把符冲拽到身前，仗着有rou盾，一记直球打过去：“师父，你这是花吐症吧？你有爱而不得的人？” 兰虎在和新的一波咳意对抗，没心思搭理他，柳远藤替他送了熊孩子一道杀人的目光。 一个小时后，兰虎咳出了第三根草，血丝仿佛镶嵌在表面的纹路，闪着残忍的光。 “好吧，我得了花吐症。”兰虎无可奈何，“所以一起想想，我爱而不得的人是谁。” 3 七人面面相觑。 爱而不得，先爱，而后不得。 兰虎想破了脑袋，也没找到满足条件的人。 他向来没什么执念。 雷欧关键时刻反水，他嘴上骂两句也就放下了。和龙原并肩作战两年，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也可以毫不拖泥带水地进入飞船，笑着鼓励他早日登临帝位。对巨石，他们畅饮一夜，潇洒地挥手告别。 别离是常态，相遇、重逢都是意外。宇宙可以永恒，但月有阴晴圆圈。爱若不得，放弃便好。 智慧生物总有太多变数，他艰难守护住自己的善意，若有余力，便推己及人。宇宙太冷漠太残忍，他就凭着一柄神剑和这点初心，被尊称一句大圣者。 柳远藤不太一样，他压根不动凡心，种种爱恨皆不入他眼。若心唯剑，不染一物，何处惹尘埃？ 独孤奇“自私”一点，他坦然面对欲望，想要什么直接抢过来就行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不得”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得了花吐症？ 柳如是率先放弃：“师父，我怀疑你以大无畏的开创精神替全宇宙找出了一种新病，要么你先观察着。” 符冲举双手双脚附议：“我也想不出这个人。师父，你最近别和师叔分开，我们组队去深渊转转，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兰虎感到心累，一边咳嗽一边挥手示意他们别添乱。 表层深渊，比如墨菲特带他去的位面，是不可能承载这种信息的。真想打探一番，必须深入核心层。 柳远藤对他们的冒险嘴上不置可否，手上有心纵容。他大方地送出五道被动触发的生命符文：“兰虎给的空间传送符还没用完吧？” 五人动作一致地召唤出珍贵的外挂：“没用完。” 兰虎：…… 4 柳远藤打发走精力旺盛的小孩，兰虎也通过扶贫网联系了最邪恶的树精。 巴尔弗例行嘲笑一番，惹得兰虎无能狂怒，强压下嗓子的异样放狠话：“小翠，如果你的话毫无价值，我就过去把你的叶子揪秃！” 小树精死猪不怕开水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莫欺少年穷！” 压制的咳意反弹得尤为明显，他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抽出时间反驳嚣张的世界树：“醒醒，你是少年？” 柳远藤见惯不怪，非紧急时期，兰虎的脑回路能把所有对话拐到奇奇怪怪的方向。 巴尔弗舞了舞藤蔓，口吐扁鹊三连：“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兰虎抬手就想掐断通信，巴尔弗急忙阻止：“诶诶诶，众所周知，花吐症只要找到你爱而不得的那个人，让他吻你就可以了！” “谢谢，我不需要再被提醒一次。”他幽幽地盯着小树精脑袋上的几片叶子，“我先得找到这个压根不存在的人，然后恳求他给我一个吻。” 巴尔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不至于，你把那人打晕了再亲上去，效果是一样的。” 兰虎的目光更加深邃，小树精打了个激灵，疯狂找补：“那个，你也说了，你这个花吐症不太符合记载，可能是你的执念不太强烈，要么你扩大下搜索范围，跳出爱情，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5 第四片草叶夹在兰虎呕出的一口鲜血中，被染得猩红。 神殿一丝不苟地运转着，兰虎主持的战时系统安静地蛰伏，柳远藤设计的修炼装置闻声而动。 繁复的花纹层层晕染，鲜翠欲滴，送来一股近乎磅礴的生命力。 “依然没有神识。”柳远藤立刻汇报检查结果，“你感觉呢？你的灵魂散逸了吗？” 兰虎深吸一口气，费力地回答他：“没有。” 柳远藤定了定神，扶着他坐到床上：“我认为巴尔弗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要被书本框住了，上次玉骨花的记载不就有问题吗？” 兰虎心念一动，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6 “柳如是，告诉我，”一身火红大氅的火鸦族十殿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来这做什么？兰虎让你来的？还是守护者联盟的任务？” 柳如是手心冒汗，犹豫地朝他笑了一下：“我？为了调整作息，放松身心？” 独孤奇被气笑了：“所以你是来深渊核心区的藏书室补觉吗？渗透练习法？让知识从密度大的地方流到你脑子里？” 柳如是激动地鼓掌，不愧是统治之殿的一号首领，胡扯都这么有理有据：“对对对。” 独孤奇：…… 气氛一时间异常尴尬。 柳如是歪了歪脑袋：“那你来干什么？焚书坑儒？向深渊示威？” 独孤奇面无表情：“对。所以滚出去。” 二人瞬间在魔龙鹰眼皮子底下达成一笔罪恶交易。 柳如是撤离这层深渊，火速登陆扶贫网。 “我翻到了一些文献。当深渊的源力海萎缩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孕育一批携带花吐症法则的魅魔，随机传送到正空间，感染智慧生物。智慧生物死到一定数量，魅魔就能召唤深渊投影，甚至可以驱遣强大的恶魔收割星球。” 柳远藤擦掉兰虎嘴角的血，稍微调整了领域：“原来如此。” 兰虎也点头，又咳了一口血：“也许魔龙鹰当时都没搞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那。星球上死的人，也未必是他杀的。” 阴阳两隔的、失去联系的、发誓死生不复相见的、胆怯的、犹豫的、顽固的、自欺欺人的……爱的距离太近太远，所以一个吻足以致命。 “师父师父！”倪勇登陆扶贫网，“我们碰上独孤奇了！我们乔装混进了同一个恶魔大领主麾下！这是怎么回事？” 柳如是举手：“我前天也碰到了，深渊核心区藏书室。” 负责接应他们的留守儿童符冲、小铁汇总了论坛信息：“师父，昨天D区花吐症的报告激增，链接和概要都在这。火盘星域比我们还要早，看来深渊选择了属性相似的地方登陆。” “怪不得独孤奇亲自来深渊。火鸦及其附庸种族，也就他能自由出入核心区，不受恶魔气息侵蚀。”倪思恍然大悟。 7 柳远藤思考了一下：“肯定要先清理魅魔，避免花吐症继续传播。你们能总结出如何辨认携带花吐症法则的魅魔吗？” “我们和独孤奇交流了，在不同位面收集的信息是一致的。”倪思的声音清澈而有力，“恶魔代代相传的说法是，能传播花吐症的魅魔叫生魅，意思是为深渊带来生命，她们右眼下方有花朵图案。” 就在当天，守护者联盟与火鸦统治之殿联合发布白皮书，补充了花吐症的起源、传染方式、症状、生魅的真实影像，公开了大量一手资料。 各文明、各星球、各国统治者高度重视，科学布置工作，积极上报信息。实在无能为力，就向兰虎、柳远藤求援——众所周知，两位大圣者爱好和平，不会以此相逼，拟定丧权辱国的条约。 同归纪元二年，一场花吐症，再次使宇宙空前团结。 除了光明神教会。 飞蛇大公感到异常心塞。 光明神沉睡，他自己神识难以覆盖整个星域，主教也不可能掌控教区的每一个角落，无法监控随机传送的魅魔。 同时，教会的分封制大大阻碍了信息传递的速度，更有玩忽职守、隐瞒不报的败类，袖手旁观信徒之死。 光明神虚弱得摇摇欲坠，隔壁的黑暗大君虎视眈眈。 飞蛇大公终于妥协，重新加入六方契约，开放扶贫网，积极履职，直接与群众对接。 一个月后，花吐症销声匿迹。毕竟，源力海的能量是有限的，不可能源源不断地制造生魅。深渊元气大伤，但倒不至于彻底死亡。 8 兰虎倒不咳嗽了，直接呕血，造血干细胞超负荷工作，若不是柳远藤的生命之歌实在玄妙，可能早就陨落了。 毕竟，大圣者的血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柳远藤突然宣布自己和兰虎决定闭关，论坛一片哀嚎，但没人觉得不妥，因为另外十个大圣者自同归纪元确立就没出来过。 只有独孤奇咂摸出了异样。 仔细想想，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兰虎居然派徒弟下深渊，冷眼旁观他们以身犯险，就扣扣搜搜地给了几道符文，这太不可思议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顷刻间枝繁叶茂。 他梳理完时间线，震惊地发现，兰虎和柳远藤只在扶贫网上活跃，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出手。 但是，他们竟然在事件结束的当口火速闭关。 到了大圣者的层次，难道还有什么光靠推演就能领悟的法则吗？ “除非……”独孤奇盘算着，“他们不想见人，不想被人发现。” “那俩人确实不愿意搞政治。”独孤奇握着嬴荔的手，让她坐到他腿上，“但既然建立了扶贫网，以他们的性格，应该是打定主意献上后半生了。这才过了一年啊，就当甩手掌柜？” 嬴荔的眼睛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们肯定出问题了。”独孤奇断言，“也许比我碰到柳如是更早，对了，兰虎和魔龙鹰打了一架，可是……魔龙鹰不至于伤到他。不，我一定忽视了什么。” 嬴荔把手抽出来，环住他的脖子：“我们从头想吧。柳如是去深渊，也是去查花吐症吗？” “别提那小子，他说他去度假，还有倪思，那小丫头说他们在做民俗调查……” 独孤奇突然灵光一闪，抱着嬴荔亲了好几下。 “我爱你！D区第一个花吐症帖子是统治之殿的，守护者联盟板块的帖子在柳如是去深渊之后！兰虎闲的没事干逛我的板块干嘛？他是怎么知道的？” 9 独孤奇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跑到守护者联盟，直奔兰虎、柳远藤的神殿踢馆。 “你们师父师叔闭关了？正好，我们都是地球人，让我护法啊！”他循循善诱，“你们去度假吧，或者再去调查调查民俗？” 柳如是、倪思、倪勇：…… 独孤奇嬉皮笑脸地和他们插科打诨，暗中探查神殿内的气息，发掘这里的生命力格外浓郁，不像修炼的阵势。 “不会吧，好歹都是地球人？”独孤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统治之殿与守护者联盟互为犄角，现在还是盟友吧？” 柳如是不为所动：“我记得你想烧掉地球，对了，就在崖罕达。” 独孤奇又说了一箩筐的废话，五人小心谨慎，一言不发。 后来，他们大眼瞪小眼，纷纷展开能量场。 “可以啊。”独孤奇见猎心喜，加大力度，“五位一体，水rujiao融。” “行了。”柳远藤解救了如临大敌的小孩，“你进来。” 独孤奇得意地朝他们挑了挑眉。 倪思冷静地看着他：十殿下，你崩人设了知道吗？ 10 独孤奇一迈进神殿的屏障，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靠。”他大惊失色，“兰虎？” 兰虎已经昏迷，柳远藤使他侧卧，方便口鼻出血，避免窒息。 得了花吐症的人不可能安然入睡，更不可能入定修炼。不规律的咳嗽、呕血会打乱一切节奏，所以，当精力耗尽，人依然会死。 “不是吧？”独孤奇难以理解，迅速反应，“他爱而不得的人死了？” 11 柳远藤冷冷地看着他：“让你进来不是让你说废话的。你最好想出这个人是谁。” 独孤奇大呼冤枉：“为什么是我？我和他一直在打架，我鬼知道他爱谁？” 柳远藤也不说话，目光如剑，几乎把他捅了个对穿。 “我去。” 独孤奇发觉自己上了贼船，最憋屈的是，这艘船还是他死乞白赖跳上来的。 “柳兄，他昏迷了，你翻他的记忆不行吗？他见到的人，只要活着，通通抓过来，各亲一下，不就完了吗？” 柳远藤对事情的进展格外满意，就是等着他亲自说出来。 他绅士地伸出了手：“你说得对。那就从你开始吧。请。” 独孤奇惊讶地发现，一艘贼船里居然还套着一搜小贼船！ “不对吧？为什么不先从你开始？” 柳远藤平淡地给他解释：“因为他对爱的定义可能很特别。” 独孤奇的眼睛里闪着大大的问号：“啊？” “我们找不出人，所以打算换个方向，从‘不得’入手。” 独孤奇浑身上下写满了四个大字和一个标点：你在逗我？ “‘不得’的原因很多，首先是伦理上的。” 独孤奇的表情越发古怪：“伦理？柳如是？还是丽丽雅？不会是尤梅吧？” “都不是。”柳远藤云淡风轻地扔下一记重磅炸弹，“我们筛过了。” 独孤奇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们……” “所以只剩一个可能了。”柳远藤露出渗人的微笑，“他和那个人势均力敌。” 独孤奇被他们的狗逻辑折服：“不是，你们还能这么想？那也有问题啊，你自己在E区都写了，‘反正我和某人实力对等’，你怎么把自己摘出去了？” 柳远藤轻笑，露出几颗小白牙：“你刚才也说，你一直在和他打架，但我和兰虎住在一起。说起来，能触发这个‘不得’条件的还是你。” 12 独孤奇顿觉天要亡我。 一方面，他担心自己贞cao不保。另一方面，他总觉得柳远藤有点阴阳怪气、咬牙切齿，似乎随时要暴起杀人。 “柳兄你得这么想。”他努力自救，“我确实在和他打架，但每次输的人都是我啊。你看论坛扒出了那句话吗，怎么说的，每次都是我跑。你则不然，在桃花源一招制住了他。如此一来，还是你更符合条件些。” 柳远藤打了个响指，兰虎铸造的法阵闻令而动。 空间法则一阵荡漾，将独孤奇困入一个小世界。能量法则紧随其后，化作一道道锁链，蛇一般地缠绕上他体内流淌的岩浆。海潮展开，一轮黑月冉冉升起，清冷的光辉威慑四方。 “巴尔弗说打晕了亲效果是一样的，你选吧。” “我他妈＊＊＊＊！”独孤奇爆了一串粗口。 “柳兄，我亲！”他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统治之殿与守护者联盟互为犄角，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你们的大圣者陨落，再说咱们都是地球人，互帮互助是分内之事。但我有夫人，你得让我知会她一声。” “可以。”柳远藤调出自己的扶贫网，“我给夫人打。” 13 嬴荔看着自家男人的造型，沉默了好一阵，意味深长地道：“这就是男人间的情趣吗？” “我冤枉！”独孤奇高呼，“救我啊！你救命恩人脑回路有问题！兰虎得了花吐症昏迷了，他居然觉得我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柳远藤对嬴荔一向很客气：“夫人，我们是没办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您能理解吧？” 独孤奇触类旁通，火速拨通嬴荔的扶贫网，接上视频，顿时有了底气：“柳远藤！我是不会亲的！有本事你当着嬴荔的面打晕我！” 柳远藤、嬴荔看着撒泼打滚的火鸦十殿下：……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独孤能救兰虎？”嬴荔饶有兴趣地问。 柳远藤如此解释一番，独孤奇慌了神：“嬴荔！嬴荔！他在胡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这么想问题！” 他见嬴荔没有反应，深感大祸临头，口不择言地大叫：“柳远藤！要我说兰虎爱你！但你这个性格别扭的要死，他拿不清你的意思不敢说出口！有本事你先亲！他不醒换我来，行不行？” 柳远藤面不改色，心下却像触了电一样。 很多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纷纷放大，像一大把亟待归位的拼图，组成一幅他从未想过的画。 14 独孤奇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柳远藤想到的，是深陷机械人族的兰虎。 一身劲装碎成了布条，被血尽数染红。腿上、背上的伤痕深可见骨。 领域早就散了，他的右手紧握着封鱼剑，虽处绝境，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清澈、坚毅。 杀气磅礴，但还算正中平和。 他像一只大鸟翩然降落。兰虎早早发现了他，却被气得撅过去，回过神来一闪身，堪堪避过一道剑气。 他记得他们汇合后，怎么轮流主攻，如何步步为营，也记得兰虎在飞船逃出大气层前替他挡了一剑，直直地倒在他怀里。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他以疗伤为名，把兰虎拐到了自己的山峰。养好身体后，他们交替出任务，留下的人看家、听课、去图书馆。 完成任务后，两个人会同住几天，交流信息，分享资源。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床共枕，什么时候开始接合作的任务，什么时候开始一起带徒弟，什么时候开始同进同出？ 那些频繁的拌嘴、无言的默契、数不清的同生共死、说不完的惺惺相惜会聚在一起，难道就是“爱”吗？ 或许还有另一种爱而不得。明明爱了，也在一起，只是他们都不明白，这就是爱。 15 嬴荔敏锐地发觉了他的沉默，认为事态大有转机，给侍卫写了几个字，示意他们照做。 “啊——” “你就是火鸦十殿下的夫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告诉他，老子要他一件传奇级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你！” 独孤奇默默望着敷衍做戏的二人，大喜过望：“柳兄！快放开我！我夫人被绑架了！人命关天！我得先走一步，你要是不行，等我夫人平安了，随时叫我！” 柳远藤看了他两眼，解开了束缚。十殿下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仿佛有恶鬼追着一样。 被隔音屏障拦在门口的五人：…… 独孤奇瞥了他们一眼，停下脚步虚虚地抹了一把泪：“你们太惨了，真的。以后狗粮吃撑了，随时到统治之殿找我，我给你们换种口味。” 柳如是、小铁、符冲、倪勇、倪思：？？？ 16 一天后，兰虎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五人面前，与柳远藤十指相扣。 两天后，统治之殿来了五位不速之客。 三天后，五位不请自来的客人骂骂咧咧地离开。 －－－－－后记－－－－－ （1）关于风柔不再出场的原因 茫茫宇宙，“风柔”这个名字早已湮灭了。 那天，兰虎晋升三星守护者，风柔成就黑暗大君。 法则的代言人不需要情感，前任真神的残识程序化地清除了一切有关新神的记忆。 从兰虎、雷欧、独孤奇、琪琪、丹婆婆、王子牛，到赏金猎人任务中萍水相逢的面孔，甚至是龙原、尤梅——仅仅听说过风柔姓名的人，相关记忆，一键清空。 包括风柔自己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从今往后，如雷贯耳的名字，只有黑暗大君。 （2）好久没写这种长篇了，但真的爽 （3）从此56就是薛定谔的56，在捅破窗户纸与没捅破窗户纸之前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