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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艳丽得刺眼,莫名的让人不舒服,他赶紧错开眼,就听对方轻描淡写地开了腔:“哎,对了,我看你还挺见多识广的,是真不知道这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么?”旧衣穿久了,大约布料有些磨损,“刺啦”一声被扯出了条豁口。豁口不大不小,半弯着,像是咧开的嘴,不知在嘲笑谁。莫寒手指青白,用力攥住破损的衣裳,呼吸顿了一下才慢慢地续下去,他将始终没能系好的衣带连同撕破了的地方一起胡乱掖起来,垂目强笑:“姜道友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姜云舒似乎被他这番拙劣的表现说服了,点点头:“哦,不知道就好,这原因说来挺吓人的,你不知道也好。”莫寒一愣:“莫非你知道了……”他话刚出口,就突然想明白了:“也是,你若不知道,又怎么能替我们诊治。”姜云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便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就好像那里还有连自己都不敢多看的病状似的,过了许久,忽然讷讷问:“姜道友,你不害怕么?”“害怕?”姜云舒倒退两步,在一只三脚猫似的凳子上稳稳坐了下来,在它发出的“嘎吱”声中歪歪头,不以为意地笑起来,“如果害怕就可以让那些糟心事不存在,那我就害怕呗。”莫寒:“……”他一时让姜云舒这混不吝的劲头给镇住了,没吭声,窗外货郎与早点铺子摆摊的热闹从闭不严的窗缝钻进来,衬得屋子里的沉闷愈发尴尬。好一会,他终于认命一般苦笑道:“是我自欺欺人了!”他忽然抬起头,殷切地迎上姜云舒的目光:“你说,真的能赢么?他们……太可怕了,真的……”寻找陵墓的活计只有阿芒会做,莫寒父子俩自然是要在别的地方等着的,而恐怕正是在等待的时候遭遇了什么,才双双染上了病症,也体会到了他口中的“可怕”。姜云舒叹了口气,红鹤仍在她指间,已被揉得不成样子,像是个四分五裂的尸体。莫寒余光瞧见了,忽然发觉她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心里一下子沉下去了几分。可还没等他再度发问,姜云舒便把纸鹤团成了一团,就着桌上烟比火多的油灯烧成了灰,口中问道:“西北如今还算安稳,但又还能安稳多久呢?如果白栾州整个落到那些人手里,就算你带着妻儿逃出海去,又能躲几天?你是个聪明人,这些事,你究竟是没想到,还是不敢想?”莫寒没出口的话就被噎了回去,他愣了半天,好像真的在仔细琢磨对方的话,可无论如何推算,结果都无法顺心遂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嘴唇颤抖了几下,而后颓然地弯下腰,用手掩住双眼,仿佛再也不想再回忆起曾见过的场景。良久,他哑着嗓子再次轻声发问:“你说,咱们真的能赢么?”……能么?姜云舒也不由沉默了下来,她不知道全天下的大局如何,但仅仅是她所能看到的只鳞片爪,就已经足够让许多人放弃希望、一心伸长脖子等死了。她便又低叹一声,想要告诉莫寒,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得不倾尽全力,而只要倾尽全力,无论结果如何,也都问心无愧了。可就在开口前的一瞬间,青玉环与灵犀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撞在了一起,“叮”的一声脆响,姜云舒一怔,沉淀的记忆像是被这响声扰动,许多个模糊或清晰的人影骤然浮现出来。虞停云,卢质,姜淮,杜商,左绍元,左师,宁苍城那黄鼠狼脸的修士,姜家墓xue中的幻象,无数记得又或是不记得名字的前辈、同袍,还有……他。一股灼热的颤栗感直窜到头顶,姜云舒猛地站起身。她一阵恍惚,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在这初明的天色中破茧而出,她蓦地攥紧了双手,将那些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的心绪碾碎,从齿缝间沉沉地挤出来一个字:“能!”——那么多人舍生赴死,怎么可能是为了最后的无力回天!她深吸一口气,屋子里灯油的烟气碰上了唇齿间的血气,混合出一股古怪的苦涩味道。“我刚刚收到传讯,”她不再绕圈子,语气却冷而涩,像是低回的雾气,“黄泉之下产生异动,所以——”莫寒不自觉地绷直了腰,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神色晦暗难辨,不知究竟是感到震惊又或是理所当然。姜云舒却只平平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所以,你看到的死人究竟是谁?”莫寒猛地打了个激灵,脚下往后错了半步,却用力过猛,实实在在地撞上了墙。手肘传来的麻痛让他脸色发白,可他却无暇顾及,口中欲盖弥彰地高声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咚!后边的薄木墙被砸得晃动起来,灰尘从梁上纷纷而落,莫寒陡然一惊,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直到听见隔壁客房里暂停的娇喘和随之而来的粗嗓门叫骂,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幸打扰了隔壁的好事,顿时尴尬不已,慌忙离开墙边,手指摸索着桌子边缘,慢慢坐了下来,却因为心神不宁,被那瘸了腿的凳子晃了一下,手上连忙用力,想要稳住身形,却差点掀翻了桌子。他刚挤出来两三分的讪笑就孤零零地悬在了脸上,进退不得,让他显得更狼狈了。姜云舒看了他一眼,举手压平犹在颤动的木桌,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推过去。这地方自然不会给客人准备香茶,粗瓷壶中还能有些没冻瓷实的白水就已经算是店家尽心了。莫寒抱歉地动了动嘴角,单手拢过杯子,攥在手心里。方才那一场搅和,或许让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又或者是动摇了他死不认账的决心,他垂着头,定定盯着水杯底下细细交错的裂纹,像是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但最初死撑到底的心气还是找不回来了,他只好在隔壁火气甚旺的那位仁兄的破口大骂中低低地开了口。“我真不知那些人姓甚名谁,”莫寒又捂住了眼睛,但这一次,却与之前相反,反而像是在尽力地回忆,“阿芒说外面那些坟冢都已经被人翻过了,我不懂这些,也不愿意打扰亡魂,就没同她一起去更深处的古墓,可就在我在外缘等待的时候……”他的双肩轻轻地抖了下,停顿半晌,才艰难地继续下去:“我闻到风里传来了一阵臭味。”时隔多日,那一天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天色阴沉,黑云压在头上,好似要把整个山谷封锁住,随着起伏的冷风,一丝丝腐臭的怪味从身后远远飘来,渐渐的,又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若隐若现,仿佛有几十甚至上百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一齐蹒跚走近似的。他虽然奇怪,却没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