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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了。“不过,若再往前推溯三千年,第二次道魔之争中,或许还有真正的魔徒在世。”叶清桓也算是见识渊博,但毕竟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活了二百来年,大半还用来偷鸡摸狗了,与怀渊长老相比实在远远不够看,就听她对古早之前的历史如数家珍道,“说起来,那场大战确实古怪,‘魔修’修行邪法、广列血阵残害无辜平民,按古书记载,老幼皆被掏取心肝、孕妇剖腹取胎一类惨绝人寰之事随处可见,引发众怒,正道修者以抱朴道宗为首,立下长风令,誓言荡除魔修、澄清宇内。”她微微沉默了下,再开口时却好似带上了一点不甚明显的自嘲:“可敌人却十分古怪,虽有丧心病狂几至疯魔者,却也偶尔会遇到只守不攻的,甚至还有几本未曾流传开来的孤本记载,曾见两拨魔修反目,殊死厮杀,被正道捡了便宜……”随着清冷流淌的语声,当初匪夷所思之事,如今却全都有了解答。姜云舒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也大致明白了,曾三番五次浮现于脑海中的血腥场面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便是她前世亲眼所见,甚至也是她与同伴所背负的污名。她嘴角泛起一点苦笑,突然发现当初的迷惑有多可笑,即便魔徒并非孤高怪癖之人,面对有心人如此的算计,只怕也只能百口莫辩。怀渊道:“那次战后,果然再不见魔修痕迹。”她忽然皱了皱眉,轮椅滑过众人面前,伸手推开窗,侧耳向窗外聆听片刻,也不知感觉到了什么,语速明显地加快了:“最后有数十魔修余孽伤重被俘,各门派未有这些人作恶实据,商议之下本欲废去其修为永世镇压,却被姜氏施展奇异法术放逐,不知生死。当初世人只道姜氏心软,但此时想来……”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窗外原本只有她一人能够听见的响动陡然扩散开来,如同金玉撞击一般、却偏偏又厚重如洪钟的警讯响彻夜空。隐形人一般的沈竹尘霍然起身:“有人袭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人对视一眼,怀渊匆匆道:“除去因世人畏惧卫云川入魔而起的第一次道魔之争以外,其余的我都说了,你们自作评判。”又拦住沈竹尘:“你毒伤未痊愈,留在此地,承明,你看住他。清桓,随我来!”姜云舒一怔,下意识看向叶清桓,却又在下一刻生生将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撕下来:“师叔祖放心!”叶清桓看出她的隐忧,在她头顶揉了揉,笑道:“还能陪你好几百年呢。”他不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姜云舒目送他与怀渊长老远去,狠狠一咬嘴唇,将软弱之色抹去,拂袖熄灭灯火,留一扇窗未关,借着星月之光看向空荡荡的院中。沈竹尘方要说话,被她截住,按到了隐蔽处:“别出声,若有兵器就拿出来,此处未必安稳。”像是要验证她的话,就在外面打斗之声鼎盛之时,客院的木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沈竹尘全身瞬间紧绷起来,随身的长剑在月下反射出一线幽幽清光。姜云舒冲他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溜进来的人影,凌空点了两下,而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人影看起来颇为笨重,推门时虽然足够小心,却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跄了下,连忙紧张地回头。可他的动作古怪,不像是在查看追兵,反倒像是在与身后的什么人致歉。沈竹尘默不作声地掏出两张灵符来,融进一点指尖血,往姜云舒和自己身上各贴了一张。灵符沾身便消弭了痕迹,沈竹尘眼睛盯着后面那个刚摸进院中的人影,眉头微皱,询问地指了指他。姜云舒不由一乐,觉得这人十分上道,比那些不识时务还一门心思非要去逞英雄的蠢货强多了,便也无声地跟他比划起来。两人刚定完了计策,院子里的人也摸到了屋外。因为遇袭的缘故,山间四处灯火通明,难得有几个黑灯瞎火的地方,那两人逃窜到此地,总算松了口气,也不知是要等人接应还是纯粹气力不继,想要歇息一下。笨重的那人喘息声极沉,像是随时要背过气去,一进屋就栽倒在椅子上,伸手在桌上胡乱摸索茶水,刚摸到了茶壶,便掀开盖子,仰头往嘴里倒进去。姜云舒暗自可惜,懊悔方才没有未卜先知地往茶水里下点药。她与沈竹尘藏身的地方是内间帷帐之后,又有隐匿的灵符,只要来人没有突发奇想地打算进来睡一觉,便难以发现他们。可谁知,活动自如的那人靠到桌前,劈手夺下了同伴的茶壶,低声怒道:“谨慎些!外面还有追兵!”他袖子扫过桌面,不经意将烛台带歪,连忙用手扶住,却不防被融化的蛟蜡滴到了手上,面色骤然一凛:“快走!”同伴犹不解其意。就听那人斥道:“烛蜡未凝,这屋子里方才有人!”“刚才有人又如何?”伤员喘着粗气,实在不愿动弹,“外面动静那般大,他们当是出去了。”那人目光炯炯在黑暗中四顾,恨恨道:“蠢货!示警的玉钟已响,难道他们还有空先吹熄蜡烛才出去入战么!快走!”他的同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撑住桌面,跌跌撞撞地起身。姜云舒暗啐一口,无声地做了个手势,却又与方才的安排略有些不同。沈竹尘深深看她一眼,未作异议,剑光隐于鞘中,人如游鱼一般滑了出去。作者有话要说:不爱写干巴巴的对话,不好玩,好在线索连得差不多了,很快进入下一卷。第108章雨前夜风未起,半开的窗子却颤动了下,细沙落于纸面般的声响扑簌簌响起,又立刻止住。正急于出门的两条人影倏然顿住脚步,为首者警惕回首观察,被他半护着的那个伤者也禁不住放轻了喘息,紧张地四处打量。他压低声音:“丁巳?”代号叫做丁巳的那人眉头一拧:“恐怕有诈!”并不再往出走,生怕被人声东击西了似的,将同伴推向来处,手中锥子似的法器往门上一戳,所触之处的门板如同被烙铁触及的薄冰,即刻被融化,他拔出锥子,贴身于门边,屏息从那细小的孔洞望出去。外面岂止没有伏兵,甚至连只路过的小野猫都没见着,空空荡荡的院子依旧寂静如初,远处的混乱也依旧未改,一切都和片刻之前没有丝毫差别。丁巳迟疑地再度转头望向内室犹在摇晃的窗扇——莫非对方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因为恐惧才藏头露尾?无论究竟如何,他心里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放松了一线,低声嘱咐一句,令同伴躲入桌子与屏风之间一处狭窄而又隐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