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相处(喂血,逐渐亲近,欲求与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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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酒食对着他贪婪的口唇晃摇 他哀求疗愈饥渴,也是无益 ——《浮士德》 克伦德在木屋里留下来,最初出于强迫,后来,大概是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自愿。 伊西丝每天清晨都会出门采摘蔬果和药材,然后赶在日落前回来,做饭,熬药,种花种草,对着那两本书练习魔法。 最初,克伦德只是沉默。 他先是整整睡了三个白天,就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伊西丝于是用木头给他钉了个简陋无比的棺材,铺满干花和枯叶,甚至仁慈的给他盖上了绣花毯子,出于精灵的美学。 而当克伦德在一堆花花草草中终于再度苍白着脸苏醒时,她甚至弄来了一套纹有兽人家族图腾的皮衣。 “你得穿衣服。” 她说:“我不会做衣服,这是唯一一套你能穿的。” 克伦德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睛在昏黄的烛火下明明灭灭,发出比烛火更加寒冷微弱的金光,像是即将燎原的星火,又像是壁炉里燃烧殆尽的烟灰。 就在伊西斯以为他会狠狠掀开棺材板,冲过来把衣服撕碎的时候,他眸子里的火光熄灭了。 克伦德沉默地接过了那套衣服,然后同样沉默地把他们套在了身上。 然后,他就那么站着,环顾木屋,高大的身影在狭小温馨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所适从。 他漠然的神色保持了很久,直到他发现木屋角落里,有两只被捆住仍旧瞪大双眼野兔。 “给你的。”伊西斯注意到他皱眉不解的神色,适时开口,语气淡然,但眼神却头一次有些躲闪。 “放了吧,我只吃自己捕获的猎物。” 克伦德盯了那瑟瑟发抖的可怜兔子一会儿,突然嘴角以几不可见的弧度扬了扬。 他不动声色的缓缓走到桌边,给自己舀了碗尚有余温的蔬菜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他给出评价。 说这句话的时候,克伦德的神态难得的温和从容,旧日几乎已被磨灭的身姿再度展现,他流露出的上位者态势何其自然,就仿佛从未消失过。 伊西丝没吭声,她说实话有些看呆了,只是干盯着,直到克伦德由于生理反应无法抑制地开始干呕。 克伦德原本镇定从容的神色也随着剧烈的咳嗽再度变得苍白。 不得不承认,他熟悉这种感觉,其实他不是一次被强迫喂下蔬菜粥,这并不能饿死他,只是会让他有点痛苦,就像其它灌入他口中的不明液体一样,最终总会被他消化。 吸血鬼就是靠什么都能活下去的种族,克伦德亲身实践了这一点。而且比起其他或腥臭或苦涩的东西,蔬菜粥确实很不错了。 但最终,伊西丝还是没有放了那两只兔子。 伊西丝亲手杀死了它们。用某种精灵族的方法,那两只兔子就像是陷入了甜蜜梦乡。她起身把兔子递给他,然后沉默无比地走出了木屋。 克伦德长久地看着那两只毫无生气的兔子。 他说不出它们血液的滋味。在昏暗的烛火下,他开着自己的苍白干燥的肌肤逐渐泛起血色,变得红润而有光泽,心脏却从未如此枯萎。 后来的日子稀松平常。 克伦德在日落时分会短暂的出门一小阵,然后带着动物的皮毛回来,可最终他能做出来的,也只有一顶略显潦草的帽子,他把它给了女孩。 而每晚他回来的时候,伊西丝总是正在看书。 克伦德起初对这个勤奋的少女不闻不问,直到亲眼目睹她误伤了自己,一抹鲜血沿着光洁的小臂流下,克伦德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罪恶的呻吟与颤抖。 他攥紧手指,直到疼痛变得无法忽视,才终于能移开目光。 而当少女手忙脚乱的终于把伤口包扎好后,她发现克伦德正坐在书桌前,用毛笔写写画画,神态认真而姿势典雅。 “这些攻击性法术需要注解,”克伦德缓缓抬眼,看向伊西丝,语气不容置疑,简直就像个货真价实的教授:“以及,第十三章所描述的攻击性法术,必须由我亲自来指导监督。” 伊西丝不得不承认,她紧紧咬着嘴唇,每当克伦德这么威严的和她讲话的时候,她的心都会有些抖。 而当yin纹在日落时分随着克伦德的苏醒微微泛光的时候,伊西丝则会轻轻咬开自己的手指。 第一次,只要一滴血。 伊西丝罔顾克伦德充满戒备与警告的目光,将手轻轻探进他的口中,随着血滴的落下,yin纹立刻魇足似的转为通红,然后迅速消退。 克伦德先是狠狠地颤动了一下,随后眼眸由金色即刻转为猩红,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粗糙的喘息声。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吸食过血液了,更何况这是来自精灵的馈赠。他无法自控地凭着本能呲牙狩猎,却又不得不因此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残缺。 而他灵魂的一部分,似乎也随着牙齿的消失而碎裂了。他不再是狩猎者,相反,他在祈求猎物的施舍。 克伦德的手逐渐攥紧,由于狩猎天性而伸出的指甲将手心划出缺口与红痕,唇齿却始终保持微张,任由猎物的手指悬停在自己口中,克制着狠狠咬下的本能与欲望。 而伊西丝则直到确认yin纹消失后,才抽出泛红的手指。因为整个过程很快,几乎没有落下几滴血,所以伤口很浅,抽出时就已经愈合。 这种伤口对于独自在野外生存了五年多的伊西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浅蓝色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克伦德发病始终的变化,纯粹而干净,没有恐惧,没有嫌恶,也没有好奇,不带一丝感情。 这显得正被欲望所支配折磨的吸血鬼狼狈而肮脏,甚至,有些劣等。 精灵这个种族亘古以来的高贵,从来有他们的理由。一个没有欲望的种族,没有任何东西能控制住他们。 没来由地,克伦德感到一种无力感。但很快,随着体内不适感的平复与消弭,克伦德忽而察觉到心口灼热的跳动。 这是精灵血液带给他的力量,他被摧折数年的体能正在缓缓恢复,只是个无与伦比的好迹象。 与此同时,他看向伊西丝,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她血液的作用,克伦德感到一点温暖从心尖扩散至四肢百骸,化为某种不可言说的连结与冲动。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都和第一次没什么不同。甚至,伊西丝已然摸出周期。 只是,yin纹的消退却变得愈来愈慢,上一次治疗时,她竟然不得不反复划开伤口,才能提供足够的血液。 虽然精灵的痛感就像他们的情感一样并不敏锐,伊西丝多少还是感到烦躁。 与此同时,伊西斯还注意到的,克伦德看向自己的目光正在缓缓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吸血鬼金色的瞳眸开始偶尔显露出某种复杂的欲求,像是在看向渴望已久的猎物,又像是被饵食所引诱正义无反顾走向陷阱的猎物本身。 每当那双眸子变得因接触到血液而变得赤红无比,却只是定定望向伊西丝,任由她缓缓将解药和“琼酿”缓慢滴入而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伊西丝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地狱中摄人心魄的魔鬼。 这实让伊西丝有些心情复杂,她毕竟是精灵,而不是魔鬼,本应无欲无求。却不知为何,当克伦德用那样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她并不感到厌恶。 她放任男人在“哺血”时凝视自己,然后用湛蓝而沉静的目光回望,那双眼睛像照尽丑陋的镜子,又像空无一物的天空。 而每当他们彼此对视,克伦德总会率先移开目光。 他从这之中看到了什么? 或许,他只是看到了赤裸而丑陋的自己。 就是从他回避开少女专注视线的那一刻,克伦德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杀死这个纯洁高贵的精灵。 他怎能割开猎物的喉管,当他甚至无法直视猎物的双眼? 而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他想要杀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