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和答案

    江澄汐看着手上有不同深浅棕色流苏的散鞭沉思。对，就是梦中聂盈用在她身上的那一条。

    那些深浅的棕色有人叫米色、杏色、奶茶色、咖啡色、深咖色……   每家卖皮料的店家叫法都不同，反正江澄汐就是对这个色系有莫名的偏好。鞭子共有四十条流苏，每条粗一公分。流苏长约三十公分，手把约十二公分，末端有个皮圈方便挂起。手把上没有散鞭常见的织皮和土耳其结，改而采用包裹棒子那种V形缝线设计。流苏和手把的长度都比常见的短一点，江澄汐觉得这个长度握在手中挥动时的平衡感最合适。

    江澄汐手指把玩着流苏，法国头层小牛皮，皮条在指间的触感是柔软中带一点挺。她有接一些客制皮具的工作，有天有位找过她两次做皮包的客人问她会不会接做散鞭的订单。她上网搜寻，除了看图还仔细看讨论区的使用讨论。试做了多条，不断做调整改良，渐渐就发展出一套她自己对散鞭的喜好和要求。看讨论区的时候当然会看到关于BDSM的讨论，出于好奇她也看了不少，对这个生活方式有了一点认识。她自觉是属于sub的类型，不过之前没有多想，直到这两星期做了三次像昨晚的梦。那个梦境尤其清晰，情节仔细，有趣的是虽然江澄汐是「主角」之一，但是梦中她是以「观众」的角度看着自己被这样那样的。

    是因为生理期将到所以需求比较大？还是因为聂盈工作忙加上出差所以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以致日有所思？或是自己潜意识想找个人实践？

    放下散鞭，江澄汐拿起电话发短讯，做她觉得困扰时会做的事   —   找Lydia或Sophia。

    江澄汐一家住在咖啡飘香附近。父母事业心很重，常常都很晚回家，所以江澄汐从小就常在咖啡飘香解决三餐。后来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她高中毕业时他们想移居到另外一个城市，江澄汐想留下来升读大学。因为女儿已经成年又性格独立，所以他们没甚么顾虑就离开。

    Sophia是Lydia的太太，比Lydia年轻十载，是知名的舞蹈家。从前每年有一半时间在国外比赛交流，近年转了做导师才终于定下来。Lydia性格活泼，而Sophia其实不比江澄汐大很多，所以她们的相处比较像朋友多于长晚辈。

    江澄汐收到Sophia的回复，出门往咖啡飘香去。

    ***

    甫走进咖啡飘香，江澄汐就看到坐在吧台前高脚椅子上的Sophia。微曲的黑色长发、丰满的红唇、健美的小麦色肌肤，加上贴身短裙配麂皮长靴尽显她均称的线条，绝对是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忽视的存在。Sophia露出迷人的笑容，站起来走向江澄汐，拉起她的手往角落的小桌。

    Lydia将两杯热的「招牌」咖啡轻放在小桌上就转身回吧台，Sophia微笑看着江澄汐，优雅的拿起杯子喝一小口。江澄汐内心忐忑，静静的喝着咖啡。

    「亲爱的，怎么了？」Sophia放下杯子，温柔地问。

    「Sophia，我……   有些烦恼……」江澄汐也放下杯子。

    「嗯？」

    「我……   不知道怎么说。」

    「想到甚么就说甚么，慢慢来。」

    「嗯……   怎么说呢？不知道妳会不会听得懂……   或被我吓倒……   It&039;s   complicated……」

    Sophia笑，身体倾前，双手交迭托着下巴，看进江澄汐双眼说：「Try   me.」

    「我做了个……   很色的梦。」江澄汐越说越小声，不安的瞄向有客人的桌子。

    Sophia看向Lydia，然后看一眼安装在角落的扬声器。Lydia会意，将正在播放的音乐音量稍微调高。

    江澄汐又喝一口咖啡，深吸一口气就开始说诉她的梦境。

    既然决定了跟Sophia说，江澄汐就毫无保留的说出梦里的所有细节。只见Sophia耐心聆听，神色如常，不带半点惊讶或批判，这倒让江澄汐感到意外。

    Sophia转用单手支着下巴，看了江澄汐十来秒，见她没有打算继续才问：「那……   妳觉得困扰的是梦境的内容？」

    「嗯……   不完全是。还有梦里的人。」

    「梦里的对手是妳认识的？」

    「对，是一位……   朋友。」

    「嗯……   朋友。」Sophia露出有深意的笑容。

    「……   的确是朋友……   只是有时会……   上床……」江澄汐不自觉的抓了抓后颈。

    「哦……   FWB。」

    江澄汐瞪大双眼：「妳知道甚么是FWB？」

    Sophia笑得开怀，反问：「妳怎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因为我是auntie？」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江澄汐想解释。

    「不逗妳了，继续说妳的那位『朋友』吧。」Sophia故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强语调。

    江澄汐将杯子里的咖啡一大口的喝完，就慢慢的诉说她跟聂盈成为朋友到后来发展成FWB的过程。期间Sophia看了一眼Lydia，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倾听。

    「就是这样子。很复杂对吧？」江澄汐说完感觉好像轻松了一点点。

    「复杂？是事情真的很复杂还是妳想得太复杂？」Sophia反问。

    「嗯？」

    「对有亲密关系的人有欲望很复杂吗？」

    「那不是一般的欲望啊！」

    「『不是一般』又怎样？说到底也只是梦境。」

    「也对……   不过……」江澄汐欲言又止。

    「不过妳开始想跟她在现实中进行梦境里的事。」Sophia帮江澄汐完成句子。

    「不知道应不应该跟她讲、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她对妳做那些事。」Sophia补充。

    「对！就是这样！」

    「那妳想知道答案吗？」

    「……」

    Sophia直直的看进江澄汐眼里，微笑说：「当想知道答案的好奇心胜过忧虑，妳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不过好奇归好奇，幻想和现实是两回事，妳可以先想想究竟妳是不是真的想将幻想变成现实，还是留在脑子里。如果决定要实践，也要先肯定对方是个妳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江澄汐不发一言，在思考Sophia的话。

    Lydia拿着两个杯子放到桌子上，Sophia和江澄汐同时拿起杯子，嗅了一下香气就放下杯子，又同时说：「不要。」

    悻悻然的拿走两杯自觉很满意的新出品，Lydia边走回吧台边喃喃自语：「喝了一辈子『招牌』，偶尔换换口味会怎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