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易变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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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做他明媒正娶,独一无二的妻,要让世人艳羡于她,无人可轻视于她。 南乐听他这样说,又开始担忧起来,“高门大户都很看不起人。若他执着于门当户对该怎么办呢?” “jiejie不必担心,若论门当户对。其实我也小有家世。” “小有家世?可你不是已经父母双亡?”南乐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庭玉垂眸,“北靖的国主姓沈……” “我是问你做什么的,这与北靖的国主有什么关系?” 南乐的神色变得严肃,她认真的看着他,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杀手?还是土匪?” 沈庭玉没想到自己在南乐这里落了这么个印象,眉梢微动。 但转念一想,南乐知道自己是郡王之女,觉得他是杀手是土匪却还愿意嫁给他,岂不是更说明她对他感情的坚定。 他心中重重得跳了几下,低声道:“北靖的太子姓沈,名为庭玉。” 南乐有几分气恼,“你答应我,不再对我说谎的。” 这话她是半点都不信。 “千真万确。” 沈庭玉怎么都没想到还有他需要这般千方百计证明身份的时候,“若是jiejie不信,可以将外面的人叫进来。他们都是东宫隐军,身上有北靖宫廷的玉牌,人人都可以证明。我还有一方小印,乃是太子印符。不然jiejie随便出去寻个人,问一问他沈庭玉这个名字是不是北靖的太子都可以。” “我绝无欺骗之意。” 南乐,“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沈庭玉无奈的解释,“一早我就告诉过jiejie,我叫沈庭玉。” 那时他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未必就存了什么善心,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罢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南乐会将他的名字错听为沈玉,更没想到她竟然半点都不知道北靖的太子名唤沈庭玉。 当时他哪里能想到一个名字,一字之差,从一开始默认了她的错认,会后来为他的情路添上如此之多的波折。 早知今日,当初他说什么也要再三纠正她的错认,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将自己的籍贯家世和盘托出。 “jiejie却误将我的名字听做了沈玉,明明脱了我的衣服,还将我看做男子。那可是我第一次被女子脱了衣服。” “按理说,”沈庭玉语声似含着怨,“jiejie既脱了我的衣服,坏了我的名节,便该对我负责。” 南乐困惑道:“男子也有名节吗?” 沈庭玉是想开口说有的,但想到已经许下绝不会欺骗南乐诺言,他只得艰难的按下念头,“只有女子有,可jiejie怎么能将我看做女子呢?” 虽然一点都不想对南乐说谎,但jiejie有时候天真懵懂的样子,总引得他想要更恶劣几分,逗一逗她。 也就是这一点恶劣害惨了他,让他存心装作女子逗着她玩jiejiemeimei的游戏,可他对她的心又岂是meimei之心呢。 他想要占有她的全部,他想让她将他当做男子看待,当做一个男人来爱。 “是你太漂亮了。”南乐有几分羞窘,“我未曾想到世上会有这般漂亮的男子。” 她的确是先入为主,一见到沈庭玉穿了女子的衣裙,又带着首饰,还生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 最重要的就是他实在太漂亮了。 哪怕第一面已经亲手褪下他的上衣,看见他平坦的胸口,也未曾怀疑他女子的身份。 沈庭玉微微一笑,眸色渐深,神色愈发惑人,“漂亮吗?”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一直抚上肩头,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 南乐被抚得半身酥麻,本能收紧双腿。 沈庭玉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南乐长睫颤了颤,水眸楚楚动人,整张脸红得更厉害,连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粉,“你,你,这,是什么?” 沈庭玉握住她的手腕,“jiejie明知故问,是想看看吗?看看是不是跟我一样漂亮?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男子?” 第六十七章 春娇入眼横波流, 青葱指甲轻拢捻,弄蕊拈花仔细看, 翠密红繁, 轻翻,无端藏在红房艳粉间。 南乐心中羞耻难言,一双眸子波光潋滟, 偏偏被他握住手腕脱逃不得。 半响,却又禁不住好奇,偷偷去瞧。 沈庭玉微微含笑, “jiejie,如何?漂亮吗?” 南乐羞赧得闭上双眼。 这要如何答得出口? 她无端想起河中一种鱼鳞银白的鱼,那鱼通身白鳞, 只鱼腹与口唇处微微泛着粉, 吃起来不太好吃,却有些大户人家愿意买去养在缸中赏玩。 恍惚又回到了旧日在船上,八月的炎热夏季,她热得浑身都是汗水, 捉住了好大一尾鱼, 鱼鳞润泽带水,冰凉湿滑的在指间挣动, 非要用尽全力才能握住那尾鱼。 只是这一次掌心中的鱼, 异常的热, 灼烫着掌心细嫩的皮肤,抓得的她手都酸了。 正胡乱想着,忽觉指间一湿。 南乐听着耳边的喘息, 浑身一颤, 更不敢睁眼。 沈庭玉见她这般模样, 愈发爱怜吻了吻怀中人沁着薄汗的额头,指尖扯开她的腰带,将她抱着小心翼翼放在了床榻上。 四目相对,南乐眼底娇红未退,她抬起酸软的手,以手掌抵住他。 眼见自己指腹,她长睫一颤,低语道:“你,你的伤……还未好呢。珍重身体。” 沈庭玉轻抚上她的面颊,动作极轻柔,目光却好似要将她吞入腹中,“jiejie,一点小伤,无妨的。” 南乐听见此言,察觉到身侧热意,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 灯烬垂花月似霜,薄帘映月两交光。 春丛一夜,六花开尽。 · 南乐步出大帐,等候在外的赵小虎赶忙上前,一见南乐却是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微红,低头道:“南姑娘。” 南乐见她面红,想起自己不知不觉睡去已经是一夜,不禁也有几分羞涩。 明明只是探病,却……耽搁了那么久,一夜未出,实在荒唐极了。 也不知道在旁人眼中该如何看她。 想到这里,南乐掩住通红的面,匆匆离去。 赵小虎本还想说两句关切之语,没想到还未开口南乐就逃似的走了。 她目送着那抹纤瘦的背影离开,才掀帐入内。 帐中开了天窗,清冽的初晨山间寒气之下,沈庭玉一身红裙,容光焕发,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开了许多,褪去些许阴柔幽冷之色,周身更添几分雄悍,女装穿在身上倒是有些没那么好看了。 他手中把玩着一条暗檀色的腰带,似乎心情极好。 赵小虎拱手向沈庭玉,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沈庭玉的嗓音微哑,眉眼间带着一股餍足的慵懒之意,“有何可喜?” 赵小虎瞧出这祖宗此时心情极好,一时放下心来,同时又暗暗感叹,这无法无天的祖宗以后总算要有人能收了。 她喜气洋洋道:“殿下总算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这是第一喜。王城已传回佳音,昭王献上降表,只待殿下回去主持大局,这是第二喜。” 沈庭玉,“哦?我的好王叔这般不济事了?” 赵小虎心道您这话说的,多年筹谋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当初沈破雾死的突然,沈吞云左手不知真假的遗诏,右手一个偏疼幼子的太后,却是没有一个能够支撑大局的强将。 沈破雾本良家子,年少之时便健壮而勇武,好骑射。 前朝灭亡,九州动荡,云中饥乱。 当时沈破雾本欲归家,行至半道,饥寒交加,时有富人专以米粮诱卖良人为奴。 他自此沦为奴隶,遭到多番转卖,一夕召集同为奴隶的众人杀死主人脱逃,落草为寇,啸聚一方,招募诸多亡命之徒,最后打下北靖的江山,多方辗转接回母亲精心奉养。 可以说,沈破雾帐下的那帮从龙功臣基本上全是不好惹的硬茬子。 除了沈破雾,这帮人谁也不服。 沈吞云比沈破雾小了十岁,沈破雾待他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好一些,没有让他亲自上过战场,更没有让他吃过什么苦。 沈吞云敢行杀兄之事,却不敢认杀兄之名,不敢招惹这帮强将,只言沈破雾重病身故,他立下誓言自己辅佐太子,绝无谋篡之心。 但光从他一手立起年幼失母又性情荒唐的沈庭玉为太子,就可知其心。 沈破雾不是没有成年的儿子,不是没有聪慧的,善于读书的,贤德懂事的,比沈庭玉更适合做太子的人选。 偏偏是沈庭玉,一个年幼,失母,柔弱如女孩一般,喜欢整日穿裙子,荒唐受尽耻笑的小皇子。 这位太子谁都没当成一回事,诸位年长的皇子没有,沈吞云也未曾真正就将这个侄子放在眼中。 他真正放在眼中的是沈破雾的旧部,沈破雾那几个已经长成且野心勃勃的儿子。 沈吞云主政多年,眼见太子渐长,朝野之中已经有催促还政之声。 这两年来不断加强对东宫的控制,却终是难以安心。 这一次放沈庭玉出东宫,沈吞云暗中使人将沈庭玉出行路线交于柔然,又密令武卫于乱军之中动手。 沈庭玉明知是计也只能将计就计,用九死一生的中伏换昭王的一次放松。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沈庭玉以假死脱身,潜入金平城,隐藏行迹同时与匈奴订下盟约,另外摸清金平城内外的布防,以图后计。 云中今年丰足,许光骗开向阳关得手,获粮万斛以供郭恒。这才保障了郭恒以如此速度进逼王城。 按照原定的计划,沈庭玉在向阳关破之时便应该回王城了,留到此时已经是沈庭玉一拖再拖。 赵小虎瞧着沈庭玉在心中叹气,王城被切断粮草,城孤粮绝,昭王这般情形之下能够挺半个月怎么还能算是不济事呢? 若他再济事一些,您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回北靖了。 明明筹谋了多年就等着这一刻,偏偏这一刻来了,却也不见沈庭玉有什么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