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
说着,神江把屏幕转了过来。李鸣柳对这种慢吞吞的感觉有些不耐烦,但隐隐有种大事的感觉,所以还是抿抿嘴,艰难地起了身,移到桌子前,看看邮件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啊,是杂志社拍到了他和陌生女子的亲密照片,来索要封口费。 李鸣柳点点头,对照片的真实性做了肯定:“是的,是真的。” 神江身上的肌rou越来越紧绷,手紧紧捏起来,极其克制地问了一句:“你想,你,你要怎么做?” 李鸣柳先移开了目光,仔细地想了下:“不管也行,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很容易澄清——”忽又想到渡边小姐,李鸣柳话锋一转,“钱我付就好。然后,我们离婚吧。” 这个节点来得有些突然,比李鸣柳预期的早了一些,不过还好,天平的结果已经知晓了。但这个契机真是怎么也想不到,杂志社为什么选择寄给了已经是素人的遥呢?认为这边的利润更多吗? 李鸣柳看回去,好让他的话显得更坚决。神江眉头紧蹙,瞳孔不安地晃动着,眼皮不受控制地眨了两下,就有几颗泪珠滚落下来。 李鸣柳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心脏像被人紧紧揪着,也感受到了妻子的那份痛苦,把头深深地垂下,原先蹲在桌边翻看邮件的身体,朝向神江,跪得更近。 “你真的,确定吗?” 李鸣柳没有回答得太快,也没有太慢:“嗯。” 我应该知道的......一直觉得不对劲了不是吗?越来越少的相处时间、越来越敷衍的态度、越来越低容忍度......甚至刚才发短信的时候,都担心过他会不会过来。 刚收到那封邮件,虽然写着婚内出轨,但那些照片,只是两个人并肩说笑的样子,可能就只是关系好的朋友而已,神江试着说服自己,努力忽略照片中眼睛里溢满的熟悉又陌生的爱慕之情。而丈夫面对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平静且直接地承认了。 神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就是大道至简、无招胜有招吗? 当下最想知道的,是鸣柳的选择,我们的将来要怎么办呢? 杂志社?不,指的不是这个。 !离婚? 你就这么,毫不犹豫选了别人? 神江睁开眼,却只能看到像黑洞一般的头顶。 “......把头抬起来。” 李鸣柳在没有声音的流泪中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听见要求后,做了心理建设,便抬起头看看神江的样子。 神江哭红了眼睛、鼻子,下巴还时不时颤抖着。 “对不起,”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想要清清嗓子又觉得不合时宜,只能努力咽了咽口水,“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做?神江想这样问他,话到了嘴边,换了别的:“你不爱我了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吧。 神江干笑了两声,像是谴责又像在自嘲:“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我又没有强迫你。 情绪一激动,眼泪就控制不住了,此刻的她顾及不了太多,面前的男人是否要和她离婚,这样会不会招致厌恶,都被她放到一旁,向前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李鸣柳挺起身体,抱住神江,感受到她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声的啜泣直往他耳朵里钻。他一下下在她背上轻拍:“对不起,对不起,”他只能说出这点话,“真的很抱歉。” “不要,不想离婚。”神江摇着头,毛茸茸的发丝蹭着他的耳朵。 “对不起。”虽然很抱歉,但他还是得说。 带着歉疚的道歉像美丽的塑胶袋,不像恶言恶语,直接往皮rou上扎,它牢牢套在头上,让人窒息、憋闷,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神江哭得肌rou失力,但还是死死地攥着手腕,扣着李鸣柳的上身,她忽然绝望想到,这大概就是他最后的温柔了吧,这样好的拥抱,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 李鸣柳是铁了心要离婚的,动作也很迅速。 神江看着他在房子里一点点转着,应该是在确认自己的物品,之后好处理吧。 当人退无可退,就什么也不在乎了。 “最喜欢小遥了、我爱你、我永远都会爱着你的......你不是这样说过吗?” 神江坐在沙发上,对着远去的背影幽幽怨怨地说道,看着那人顿住脚步,转过头,露出侧脸,视线望着地下。 永远什么的,我应该没说过,他想。“对不起。没有我遥会更幸福。” “等一下!”神江急忙叫住要走的人,可是我想象的幸福里都有你在。有意的挑衅像打在棉花上,对方完全吵不起来,越是这样安和,神江心就越痛,原来自己已经这样不被在意了。“......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她吗?真的想好要离婚吗?” “对。”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神江还是被这样简短而简洁的话噎了一下。 “和当初结婚想得一样清楚吗?”神江气得呛了一句,眼睛燃烧着被背叛的火焰,像要把他瞪穿,想要看到哪怕是一点的、不同寻常的反应。可惜,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没告诉她什么。 “对不起,遥。”单身总是更好的选项。 -- 尝试已经做了,南墙也撞了,神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同意了离婚。 在那一纸轻飘飘的离婚申报书上,她镇定且潇洒地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她最后的高傲和体面。 独自蜷在充满回忆而空旷的床上,神江睡得并不踏实。 “你好你好!” 一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穿着米色长风衣,鼻梁上架着圆眼镜,打扮得像探案迷的人热情地跑了过来,刚见面就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像是寄托重任般摇了又摇。 神江从震惊中找回精神,向周围望去。这是一个美式复古装修的房间,自己从来没见过。木头、塑料、人造纤维,所有东西的质感都很真实,但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 神江想了又想,终于明白: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崭新,没有一丝一毫的损耗,完美却不可能。 自己是在做梦吗? “是,也不是,”眼前的陌生人像是听见了神江的心声,“我确实是在你的梦里和你见面,但我要告诉你的可都是真的哦!” 神江还听得云里雾里,那人又接着说:“你认识李鸣柳吧。” 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神江暂时放下对生人的防备,点了点头。 “我来呢,就是因为他。那臭小子太滥情了,太让人头疼了,他一粒老鼠屎,坏了我不少事!” “请问,你是什么人?”神江开口打断,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一会儿神神叨叨,一会儿又扯到李鸣柳。 “咳咳,”那人清了清嗓子,比出八放在下巴下面,“我可不是人,你可以叫我神,当然了,直接叫我道尔也是可以的。” “神?”神江复有上下看了看她,觉得和想象中有些出入。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那人摊开手原地转了一圈,“不过废话少说,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让李鸣柳一直爱着你。当然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还有很多其他福利,你能想到的都满足你!” “怎么样?还在考虑吗?考虑什么呀!多好的事呀!” “等等,”神江退了两步,面前这个人比起神,更像是在传销的精神病,“你在说什么啊?帮助你?一直爱着我?你是不是说错了?” “那,我就先和你解释一下吧,”自称神的人对着椅子一招手,两张椅子自己长了脚跑过来,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坐下来正要开口,又合上了嘴,挠了挠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你们呢,如果能在三十岁前找到相爱的人结婚,并且做一辈子夫妻,就算通过了考验,就能得到奖励!” 道尔斜眼看着神江,像是在观察她听到“奖励”的反应。 神江只是静静待着,连心跳都没有一丝变化。 “神江小姐你知道您有多了不起吗?”道尔摊开双手恭敬地指着神江,一脸的热切,“我少说也观察了他三个,三百多年了,您是唯一一个和他结了婚的人呀!” 听了这样的奉承,神江的背不禁更直了,不过又马上清醒过来出手把她的手臂推远了:“三百年也没多久嘛,而且,现在也离婚了,才两个月就。” “不不不,”被推开的道尔这次抓住了她的手腕,“您还不知道您有多伟大,这个忙只有您才能帮我。” 神江暗暗叹了口气,她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我不行的。” “怎么会!你可以的,绝对可以!” 神江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说得那么绝对,这就是神吗? 还是在忽悠自己呢? 道尔没在说话,等着神江思考完毕。 “之前说的奖励是什么?能直接告诉他吗?” “这个嘛,不太行——吧,”看到神江一下子xiele气,道尔赶紧说,“有我帮你呢!而且现在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 “有什么不一样?” “嗯......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我们有很多次机会!我们经验丰富!” 神江乜眼看着她,一脸无话可说。 “是这样的,其实有很多个时空,你现在能随意地穿梭降落,简直跟游戏开了外挂一样。” 神江听到难以想象的事情,消化了一阵:“那,那些其他时空?是怎么样的啊?” “同样的人,不同的故事!长相什么的完全一样,但是人生经历可能完全不一样!” 这样说的话,相当于重新再来一次,完全没有先前的影响...... 道尔说得情绪激昂,十分具有鼓动性,但神江还是有些顾虑:“可这样,他不完全是他......” 有这样的机会很好,可是如果没有之前一起的记忆,只剩下一个人记得...... “大致性格什么的都是写在基因里的,只是后天影响有了一些不同,放心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爱李鸣柳吗?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想——” “那就别可是了,我会帮你的!” 鸣柳......神江想着那个人,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露出微笑,对着道尔重重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