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黄粱一梦
刚有自己名字的孩子特别开心，摸了好多下小白才想起来，“叔叔，‘柳清歌’怎么写啊？” 柳六大笑起来，“孩子你认得字么？” 柳清歌的情绪突然低落，“恩。爷爷有教过我一些。”老爷爷拿着木棍在黄沙上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的教自己认字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看情形，柳六也不再作声，牵起柳清歌的手带着他来到院子里。然后拿着一个铁棒在地上开始写字，一笔一划端端正正，“你看，就是这个‘柳清歌’，你的名字。” “唔……好多笔画啊。那叔叔的名字呢？”柳清歌在空中比划名字并抱怨着。 “我啊？”柳六又在空白的地方写了下来。 柳清歌笑了，“这个字我认识，是‘六’！柳六。可这个不是叔叔原来的名字啊？” “你是说‘柳千歌’？”柳六闭眼叹息，抬手就潦潦草草的写完。可以说是相当不情愿了。 “比我名字少好多笔画啊。”柳清歌也猜到柳六对这个名字的态度是怎么样了，也不敢再多说。 柳六先笑了，“先不说这些了。”他把铁棍递给柳清歌，“你自己先练练看？我得把你这头发剪一剪，还有待会儿要带你去买新衣服，这衣服也不能再穿了。”他又摸了一下柳清歌的衣服，非常神奇的又裂了个口子…… 柳清歌、柳六：“……” 之后柳六回到屋里拿剪子，然后在一个小的储物室里翻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恩……时尚杂志？ 现在在柳六手中的三本“时尚杂志”已经是超超超久远的本子了，虽说保存良好，但却隐隐还能闻到散发出来的霉味儿。听老头说，这几本书是屋子的上上代主人留下的东西，那位女主人还特地跑去其他国家买来的美男画集。那会儿还没有“杂志”这种说法，书上各色美男梳着不同的发型，穿着好看的不同的衣服摆着各种帅气的姿势，旁边还有些配文。就现在看来这些本子算得上是时尚杂志了。 不过已经是百年前的东西了，时尚界的潮流早就不知道漂向哪里了…… “多少还能参考下吧。”柳六自言自语道。总比他现在乱蓬蓬的长发好多了。走到院子，就看到地上写了好多好多的“柳清歌”。写得歪歪斜斜的，只有“木”和“欠”写的端正好看。 柳六走来简单的点评一下柳清歌写的字，然后打开杂志给他看，“孩子你看看哪个人是你喜欢的。”趁柳清歌在翻杂志的空当去菜园子摘了两根黄瓜作早饭。简单的洗洗之后就送到柳清歌面前给他吃，“想好了么？” “恩恩。”柳清歌啃着瓜说道，“就这个吧。这个哥哥可真帅！” 柳六顺着柳清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算不得高挑的男人梳着丸子头，穿着量身定制的燕尾服，双手交叉胸前，右手轻拈一朵玫瑰，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惬意。不得不说这画集真的画的真是好，先不说纸的质量过了那么多年还能让画像那么清晰，这画师的画工更是精巧，不仅人物的表情都勾画的那么好，甚至能描绘出本人的贵族气质…… 这个画像里的人物柳六非常熟悉，他就是柳家的第一代家主柳千歌。这幅画像在柳家他见过不下万次，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柳清歌不知道，虽然画像旁边有配文，但字太多估计他也认不全只觉像在看天书罢。 不过能选到柳千歌，说明这孩子眼光不错。初代柳千歌可是那个年代的四大美男之一啊。 柳六内心叹道：“哎……都是命啊。” 真是哪里都躲不过这个男人！ 柳清歌自然是不知道柳六的这些想法，美滋滋的等着柳六给他剪个好看的新头发。 就在院子里，柳六给柳清歌一下一下的剪着。本来是想着带去理发店的，虽然自己有去理发店当过学徒，可毕竟不是专业的，去找老师傅来剪肯定是最好的，只是考虑到待会儿还要去买衣服……真的是不够预算啊。 柳六一边真心实意的问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穷一边估算着自己现在还有多少钱能用还同时在给柳清歌剪头发，本来一个很简单的头发愣是弄了好一会儿才剪完。将柳清歌剪短了的刘海和两边的头发往后梳，解开右手上缠着的布带将头发扎好。 柳六不过是帮他剪短了头发，尤其是额前的头发。当整个脸露出来之后，不出柳六所想是一张特别可爱的脸，除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脸色不好看和脸颊有点饿得变形外，根本挑不出毛病。将前面和两侧的头发扎成丸子，后面仍是留着齐肩的头发，看上去整个人略显阴柔，就那么说是个小女孩儿也有人信。 不过长相嘛……当然还是没我好看了！——柳六非常自信。 “叔叔！我的新头发好看吗？”柳清歌激动的抖了抖肩。 柳六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挺开心，“当然好看。我剪的！如果想知道怎么样的话，去后院的菜园子的井边的水桶自己看吧。” 柳六在前院忙活了一阵之后看到他还在到处乱转，紧接着不好意思的问自己井在哪里。这时候柳六才想起柳清歌还不知道房子是怎么样的……摸摸头，带着这孩子去井边之后又让他熟悉一下房子的情况。 “这个是我吗？” 柳清歌看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道。 过去虽然有机会的话每天都会去洗脸，这是婶婶他们说的，但他却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模样，只知道自己很脏很乱。 原来，我也可以变得干净好看…… 就那么想着，这个小孩儿又想哭了。 柳六给足了柳清歌感慨的时间，觉得差不多后对他说：“孩子，去水池洗个澡。你洗好了我们就出去给你买衣服了。” 柳清歌干脆的回答，“好！” 答应过叔叔不可以再哭了！要把眼泪收起来！收起来！ “哎哎哎！你去哪儿啊？”柳六突然喊住柳清歌，本来他想揪着后领子把他拉回来的，就在出手的一瞬间收了回来，只怕到时候这衣服都穿不了了。 柳清歌回头，“去水池洗澡呀。” “那你往后院走干嘛？去池塘喂鱼啊？”柳六说完自己都笑了，“洗澡的水池在右院。”柳六给他指了方向。 柳清歌羞红脸往右院去了。其实他已经很努力的去记了，但还是没分清。 这个房子有四个院子，前后左右各一个。前院也叫小院，因为屋子没有厨房，所以做饭都是在小院做的，木柴锅碗都在一起放在井边，门口还放着铁铲啊扫把等东西，兔子们也住在小院附近。 左院种着各种瓜，比如前面摘的黄瓜，更有丝瓜南瓜冬瓜，也种了好些蔬菜。右院则是种了土豆花生和胡萝卜，田地之间还有一个被石砖围起来的大水池，水池不深正好没到柳清歌的胸口，是洗澡用的。后院则是一大片的苹果树，树下还有各种颜色小花的花丛，在苹果树林的正中央有一个鱼塘。 屋子约有两百平大，却只有一个没什么东西的小储物室，三个房间三张床，两个柜子四盏电灯，一张桌子三张椅子两张板凳。反观四个院子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尤其是左右后这三个院子，绿油油的还以为是什么农场。不得不让人觉得这是务农用的临时“小屋”——柳六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感受。 柳清歌此时正乐呵乐呵的洗澡，和当初的柳六一样，他们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地方的不协调的地方。 就和柳六所想的，柳清歌是知道怎么洗澡的，因为最初看见他的时候虽然看上去脏，但其实脸上手上都很干净也没有什么汗臭味。当他拿着毛巾过去的时候，柳清歌正好爬出水池。 柳清歌就像刚洗完澡的小狗一样甩着头甩到头发的水，挂着一张灿烂的大笑脸说：“叔叔，我洗好了！” 柳六上下打量了一眼又他转过来，然后马上把人又重新塞回水池，拿起毛巾就在他身上搓搓搓。看来只会洗到他自己的手能够得着的地方，后背全是泥…… 在柳六的解说和实际cao作之下，柳清歌终于知道该怎么洗澡才洗的干净了。擦干净身体之后，两人立刻就出发买新衣服。 小镇虽然不像过去那么多人，却也算不上萧条。店铺照常开张，熟悉的人依旧上门光顾，每日都是寻常的过着。不过偶尔也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就好比今天柳六来买衣服了，甚至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小孩儿！ 想当年柳六刚到这个末白镇的时候还是个白净的美青年，那小迷妹是要多少有多少。怎料他跟那个吹糖人儿的老头去了！最开始好些大娘都来劝他不要跟那老头伙一块儿去，也有大爷跟他叨叨这个老头的脾气多差，甚至有几个婶婶就是给柳六说媒来的，而这家裁缝店老板的老娘就是几个“婶婶”之一。 怎料柳六都婉拒了，跟着老头去了。不仅跟着老头学吹糖人儿，连脾性都越来越像他，这趋向在老头过世之后更甚——变得越来越不讲究了。一年四季！四套衣服就那么穿下来！穿了十多年！不思进取！就守着一个糖人小摊！ 大家都道：“好好的一个小青年怎么就给一个老头子荼毒成这样了呢？！” 从来都不买新衣服的柳六大驾光临！如此盛况，裁缝店的老板必然是亲自走出来迎接，“哦哟哦哟。这还真是稀哇。”当老板走近两人之后，露出了一个“居然如此”的表情。 “确实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来。”柳六迎面笑道。因为这家是裁缝店，所以来这里的多半是找老板定制衣服，但店里面还是有一些成衣卖的，虽说平时都是给人当样板来参考。柳六让柳清歌自己看看喜欢这里的哪件成衣，回头告诉自己。 老板走上来在柳六旁边说道：“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有的啊？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媳妇儿了哇？”边说边翘着兰花指戳他的肩膀。 柳六轻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呢。”住在这里那么久了，两个人年龄也相仿，算是比较熟了。 闻言，老板认真的打量起柳清歌来，“嘿。这孩子长得还挺好看就是瘦了点，而且跟你一点都不像哇。……不过这身衣服倒是你的风格。” 柳六正要开口怼他，柳清歌倒是先说了：“叔叔，这个好看。” “叔叔？”老板疑惑。不是儿子？ 柳六不理那老板，去问柳清歌，“只有这一件？”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上面印着个只穿了绿色长靴和灰色内裤的叫“阿童土”的机器人印花。对于每天都接触小孩子的人柳六来说，这么个卡通人物是谁自然是难不倒他。 “唔……还有这个。”柳清歌看了好一会儿看上了这两件，但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喜欢那么多。 总是给叔叔添麻烦，不再好让叔叔再花多一件衣服的钱了。 柳六把另一件衣服拿起来看，“这……”还是阿童土印花，不过这件是宝蓝色的无袖t恤，而且阿童土的姿势不一样了。柳清歌是一路流浪过来的，这上面的图案是谁肯定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你这孩子好这一口！ 电光一闪！柳六忽然想起这孩子连裤子都没有，就只有这一件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其余地方全是真空的。柳清歌选的这两件衣服也是童装，穿上去的话肯定不会太大。那么到时候下面就全走光了…… 还得给他买内裤跟裤子，而且再过段时间天气就要转凉了，这t恤肯定不行，也需要再买几件厚实的。 柳六摸摸自己口袋的钱币，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估算着这两件衣服多少要多少钱。考量之后又选了件带兜帽的羊毛大衣和两条长裤，把这五件衣服裤放到柜台前，问道：“老板，这里一共多少钱？” 和柳六不同，人家老板拿出真算盘敲打起来。柳清歌睁着大眼睛看，好奇老板手里那个一直在啪啪作响的东西是什么。柳清歌还想走近去看的时候，老板就已经算好了，用手比了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