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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摇摇头,迷糊着理了理头发,柔声说:“刚才好像听见天气预报。”“嗯!说最近有寒流入侵,多穿点衣服哟。”苏倾弯起眼:“好。”晚乡大幅度降温的时候,第二场模拟考到来,考完上午第一场,高三的学生从各个考场往外走,手上拿着草稿纸,有的神采飞扬,有的闷闷不乐。苏倾随舍友去学校附近的商业街改善伙食,路两旁站着两排热情似火的发传单的人,人行道上满地都是被扔掉的各种培训班的传单。苏倾不好意思拒绝,谁来她都接,拿了厚厚一沓,走到了街角的垃圾桶前,本想全部扔进去,停了一下,发现什么,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是一张眼镜行的广告,正面是广告,折起来的背面,是一张标准视力表。她把这张传单留下来,小心地夹进书本,装进书包里。下午开考前,苏倾走到久违的十四班门口,从窗口往里望,教室里没有书包,一个人都没有。她狐疑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里被布置成了考场,桌椅已打乱了。下午的考试结束之后,她在座位上坐了二十分钟,咬咬唇,背起书包站了起来。穿过一条商业街和两条小巷就进了居民区,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走得却依旧轻车熟路,像回自己家一样,公寓楼旁边的绿化带翻新了,种了鲜艳的天竺葵。楼下停了几辆单车,她认出来有一辆是江谚的,他已经到家了。她乘电梯上楼,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隔壁贴上了新的年华,那扇门外面还是光秃秃的的白墙,门下放着一小块纯色防尘垫。她从书包里小心地取出那张视力表,四下看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卷起来轻轻插在门把手上,就像普通的上门推销一样。她记得江谚房间里那张视力表,边角都已经打卷了。门紧紧闭着,她呼了口气,像做完了一件大事,背起书包,笑着从楼梯间下楼,书包上的挂饰活泼地跳动。二模结束之后就是寒假,铃声一打,疲惫不堪的学生像流不尽的水一样涌出走廊,走到黄昏的晚霞之下,各个班级做着离校前最后的大清扫。冬天黑得早,橙红的晚霞走廊窗口泼进来。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苏倾在楼道口又被江谚截了一次。距离上一次见面,又过了好几天。她被他拽到楼梯旁边,扎好的两个小辫轻晃。江谚原本沉着脸,看了她几眼之后,语气缓和下来,只是嘴角绷着。他垂眼看着鞋尖:“二模考得怎么样?”“还好。”她认真点了下头,“你呢?”江谚不答反问:“这两天忙什么?”苏倾想了想,老实地答:“复习。”她的一双瞳子亮亮的,滚动在他脸上,不知内情,洁净得像天上的新月。他弯起嘴角,讥诮地笑笑:“复习得挺认真。”天知道他发出那句轻描淡写的“我家在白塔附近”的时候,心里有多没底气。他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灭了就摁亮,不知不觉抽完了半盒烟,嗓子微微发痛。可是她再也没回。整个二模他考得漫不经心,涂英语答题卡的时候,他见了稍难一些的语法题,便下意识地记下来,心想这道题苏倾肯定错。好半天他才想起来,她已经用不着他讲题了。楼梯间像是个被遗忘的角落,安静又昏暗。他面上没有表情,捻起她一根辫子玩:“你回来过。”苏倾摇头:“我没。”江谚抬眼看她,男孩的头发剪得更利落,轮廓越发英挺,琥珀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一点微寒的光:“再说没有。”苏倾梗了一下,仰头看着他摇头。江谚冷笑一声:“门上插了一份视力表。”“可能是广告。”“别家怎么没有?”“别家……”下一秒,被他迫近几步,用身体猛地压在了墙上,背后的书包硌着,有些不舒服,她慌乱中一扭,他低下眼,仓促地说:“别动。”二人错乱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在楼梯间被放大。冬天很冷,她校服里还穿了厚毛衣,紧紧贴着,倒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太浓烈,苏倾让他抵着,有些溺水般的眩晕。江谚低着头,后槽牙咬紧,一声不吭,似乎在抵抗什么,苏倾头一次听他喘得这么厉害。细弱微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似乎有些不安:“江谚?”“……不许叫我。”他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一把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地低下头去,鼻尖蹭在她领口反复嗅着,似乎觉得完全不够,伸手在她领子上一拽,把校服拉链一把拽开了。他的短发扫在她脖颈上,她全身都战栗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江谚闻够了她身上的味道,强忍着把她放开,见她还贴着墙壁,脸色绯红地瞧着他,望着他的眼神呆呆的,“吱”地把她拉链拉上去,狠狠道:“回没回来?”苏倾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被吓坏了,他心里涌上了潮水般的愧疚,刚那股强装出来的气势马上熄了,低低道:“对不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他侧着身,眼底有一点破碎的光,苏倾理了一下头发,从墙边慢慢走过来,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好像在安慰他:“江谚,你过年回家吗?”江谚瞭她一眼:“回哪个家?”“你爸爸,或者mama家。”江谚皱眉:“不去。”陈阿姨也要过年,张灯结彩那几天,他过得比平时还不如。他忽然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她,心中陡然升起一点不可能的希冀。苏倾拉着书包肩带,朝他笑:“我一个人在晚乡过年,你愿意和我作伴吗?”“……”玉京秋(二十一)今年是晚乡头一年管控放炮,效果不明显,外头还是有大大小小的炮声。客厅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沙发上却没人,只有一只棕色玩偶熊坐着看电视。桌子上放着三盘凉菜。客厅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