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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不下去了。”他恶劣地答。苏倾疑问地看着他,冷艳的浓妆下,那模样竟然看出点乖。“我熏你,你也熏我是不是?”他指尖拎着,把她衬衣领子翻起来,铺到她鼻尖上去。苏倾闻到了自己专门反复喷在衣领上的黑鸦/片香水味。“把你身上这股味儿给我去了。”*江谚本以为,转到十四班以后的生活会是他人生的谷底,后来才发现并不如此。事实上,待在十四班的日子比他待在二班舒服得多。十四班的班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听说班里来了个年级第六,感激涕零,专门把他请到办公室里坐了坐。桌上摆着两杯果汁,红鲤鱼的纸杯背后是他笑容可掬的脸,“江谚同学,橙汁,葡萄汁,想喝哪个自己拿,不客气。”江谚扫着纸杯,憋出一句话:“您先选。”王老师面上的笑自打见了他,就没消下去过:“江谚同学,你有没有意向做我们班的班长和学习委员?”江谚果断地摇头,觉察到王老师有些失落,他抬睫敷衍了一句,“我……还需要再历练。”王老师点了点头,又笑说:“听说你和苏倾的关系比较好……”话音未落,少年的眼睛猛地看过来,含着锐利冰冷的防备。王老师的表情很无辜:“……你想不想和她同桌?”江谚的拳头松了,默了一下:“我们班不是单人单桌?”“规矩是可以改的嘛,我也有意向让大家增强交流,共同进步。”江谚在脑海里想了一下苏倾,想到的是她打扮得花蝴蝶一样的俊俏模样,“不想。”他语调平平:“她影响我学习。”“噢……”王老师有点失落,学习好的同学,原则性和自律性都比较强,不想让这群纨绔干扰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江谚觉得十四班的日子舒坦,除了单人单桌互不干扰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讲题变得更加方便了。苏倾坐在第三排,打眼一望就能看到,跑不了。每天中午放学,他就慢慢踱到她后面的空座坐下来,一伸颈就能越过她肩头,看到她慢吞吞地写字。小太妹字写得倒很秀气,一笔一划的,小学生一样。有时讲得寡淡了,他也会踢踢她椅子角,苏倾黑宝石一样的眸子看过来,他的烟已经叼进了嘴里,懒散道:“上天台讲。”水管外面的防护套都被他的裤子磨得勾了线,他伸手勾了两下,手一撑反坐了上去。秋天的风渐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拿手挡着风,细弱的火苗刚在他掌心里卷起来,觉察到旁边人的眼睛“噌”地亮了。他掀起眼皮,苏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掌心,风把她的头发卷起来,拐着弯挡在脸前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掂了掂手上的火机:“喜欢这个?”打火机挺旧,金属轮廓有些生锈了,机械齿轮有一部分外露着,倒有种粗犷的别致。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这还是当年江慎再婚搬走时落在家里的,他从角落捡出来,加了油接着用。得有五六年了。苏倾没吱声,可她眼睛里那股劲儿骗不了人,江谚说:“你打火机呢?”苏倾把那个翻盖的打火机掏出来,江谚把他的放在她手心里,把她的拿走了:“总得让我有个点烟的吧。”苏倾一下子合拢了掌心,仔仔细细地看她的战利品,好像连金属上面的锈痕都让她迷恋。江谚把她的火机在手上抛着,上面镶嵌的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表明它的价格不菲。他捏住它端详了一下,“嗯”了一下:“我赚了。”苏倾摇了摇头,江谚扭头看她,她把火机在耳边晃了晃,瞳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竟然冲他弯唇笑了:“你这个油是满的。”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过渡章~玉京秋(八)江谚觉得,苏倾跟他熟了的表现,就是问题的时候越来越不怕他。他烦得摔笔她也不怕,就那么抿着唇盯着他,好像算定了他最后都会捡起来接着讲。有一回,他挑菜似的把摊在天台管道上的几本各式各样的辅导书拎开,竟然还在底下发现了一张地理试卷。他回头凉凉地看着苏倾:“我学理科的。”十四班是个理科班,但里面有七八个理化基础实在薄弱的小孩,只能在家靠家教补习考文科,还有人走艺术生。各有各的门路。苏倾的情况特殊,短短几个月内,要把原身落下的进度赶上来,只能也靠着原来的底子考文科。苏倾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歉疚地把地理试题拿回去:“对不起……”江谚沉默地抽了根烟,又说:“拿过来我看。”他皱眉盯着满卷子洋流箭头看了半天,看不懂。卷子用力折了两折,顺手揣进裤子口袋里:“等我回去研究一下。”苏倾看着他笑了一下:“谢谢。”江谚不咸不淡地应:“不谢。”应付完作业是十一点半,江谚合上笔盖,滚动鼠标看卷宗。桌上一盏台灯亮着,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漫反射在白色纱帘上,沙沙的一片。黑笔在本子上写着,贴着江论照片的那个厚皮质本,用掉了四分之三。闭目转转眼珠,站起来活动两下,背贴门框边缘,捂住左右眼,认了一遍贴在对面旧墙上的一张视力表。倒数第二行蚂蚁一样的小E,看清依然毫不费力。他坐下来,掏出月考的成绩条,展开来,抬起塑料桌布,压在下面,总成绩那一栏写着:644。旁边一张纸条:“公安大学:599”只是月考而已,这个成绩以后还可能变动,但是不论再怎么变动,也要高出分数线50分。江谚的目光变得很深,起码,至少高50分。做完这一切,他有些惫懒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地理试卷,好半天才懒洋洋地眯缝着眼睛看。女孩的一排小字工整清晰,压在大红叉下,显得分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