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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更豪华的,照的中厅光影璀璨。脚下的深红色地毯上开出硕大斑斓的花朵,伸展开的无数片绵密花瓣仿佛要吃人,寂寞的贵气。苏倾收回目光:“夫人在吗?”贾三走在前头,闻言愣了一愣,扭了扭头:“哪个夫人?”苏倾说:“林小姐。”贾三好半天才“嗨”了一声,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没过门呢。”见苏倾疑惑,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快了,就这个月中旬,要等林先生过来。”苏倾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叶芩和林小姐,也不过就是一桩政治联姻。旋转楼梯宽阔,扶手像是花须,墙上挂了栩栩如生的油画,一直挂到很高的顶,漂亮,但是陌生。她想起原来在叶芩屋前的楼梯,那么陡,上面只有一盏惨白的风灯,一吹就乱晃,可那在她眼里,竟然美得像诗一样。“少爷。”贾三唤了一声,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妈的,今晚邪门了,将军。”可这一声,也让那人虚拿在手上的书险些掉了。苏倾看见了沙发里坐着的人,再柔软的沙发他也只坐了三分之一,板正的腰略微前倾,衬衣前摆让空气略微鼓起,又让泛着光泽的牛皮腰带紧紧扎住,那是瘦削但绝不孱弱的腰身。茶青色的军装搭在一旁,衬衣下他的手臂伸出来,苍白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血管,血管蔓延到手背,那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正捏着线装书的书籍。苏倾一声不吭,似乎极有耐心,空气里默了一会儿。他的眼垂着,眼睫的影子让光投在眼底,似乎还在看书:“过来坐。”苏倾也学他只坐三分之一:“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她的语气柔和而冷淡,他蓦地把书撂下,抬头看着她,那一双眼眸和鼻梁,都是冰雪雕琢,从前看人一眼,只是觉得淡漠,现在还带着迫人的冷厉。苏倾的面目一点儿没变,睫毛柔软地垂着,怀里抱着那个包裹静静地说:“我想来要点福寿.膏。”她知道他这里肯定有。从前他说过要怎么对待六姨太太,如今说到做到。她话音未落,未料叶芩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边拉。苏倾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瞪大一双眼睛挣扎起来,叶芩放开她的手腕,跨了一步过去,扣住她的后脑,右手按上了她的脸颊,直将她的眼睑翻开仔细一看,淡色双眸里的颤抖的惶然这才消了。他无声地松一口气,丢开她的手,只是情绪似乎半晌没能缓过来,背过身去不理她,背上汗打湿了一片。刚才他太急,弄得苏倾颊上一个指印,半天消不下去,她觉得脸疼,心里不知怎的也有些恼了。红纸往桌上一放:“我拿这个换。”叶芩转过来一看,抿着唇,看那张红纸的神情冷得可怕:“装好。”他似乎怕苏倾没听明白,拿起来叠成小块,给她塞进包裹里,又替她把包裹系牢,系得那布都发出咯吱一声响。他把包裹塞回苏倾怀里,忽然低着头说:“我带你看看这房子。”原来大少爷和二少爷两家人住的房子,现在只供着他这尊大佛,房子大得近乎空旷,走在楼梯上似有回音。西式制服的女仆垂手站在房间门口,打个招呼又踮着脚步回去,连头也不敢抬。走过几间房,她也没仔细看,只是垂眼盯着叶芩军靴上面的膝弯琢磨,他现在走得这样顺,前面不知吃过多少苦头?叶芩回头问她,声音沉沉地响在她耳边:“怎么样?”她胡乱说:“挺好的。”林小姐是留学回来的,西式房间一定住得更习惯。楼上的房间比她住过的任何一间都要大,桌上铺着珍珠白蕾丝桌布,束好的纯白窗帘后面是一整格子窗。西式双人床横亘着,玫瑰红的床单,上面放了好几个形状不一的靠垫,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玩偶小猫,乌黑眼睛,雪白雪白地卧在床上,做的像真的一样,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叶芩侧眼望她,顿了一下,忽地说:“进去看看。”说完他侧过身,让她先进去。苏倾不敢碰房中摆设,走得很拘束,见了那小猫也不敢摸,以后有人会把它抱在怀里,心里忽然一阵抖,她不知道叶芩给她看这些什么意思,她自己倒也发疯,怎么就忘了正事,真的乱看起来。所以她僵直地面对着床,轻轻道:“看好了。”她不再看什么,急着要出门,叶芩伸手封住门口,拦了她去路。“苏倾,”他微抬下颌,看着空气,“金屋给你搭好了,还回鸡窝里去?”第18章雀登枝(十五)话说完后,苏倾半晌没应声。叶芩低头一瞧,正看见苏倾柔软的发顶,她一猫腰,敏捷地从他伸出的手臂底下钻了出去,从他身边过去的瞬间,他竟看到她眼底亮晶晶的一点光。苏倾不回头看他。她又不是不知道典故的,金屋里面藏了的陈阿娇,最后又为什么写?她的脊背笔直,声音也平静:“你的金屋,我受不起。”苏倾怀里抱着包裹咚咚下楼去,贾三看正上楼来,与她错肩,看她的目光满是震惊。“苏小姐,这、这……”“贾三,”楼上的人扬声唤,语气好像沉甸甸一朵乌云,“去,给苏小姐拿烟。”苏倾拿了福寿.膏,头也不回地走了,贾三跑回来的时候,发觉叶芩就坐在楼梯上,长腿斜放着,手臂撑着膝盖,手背落下的影子,遮住了半张脸。“少爷?”他赶忙凑过去,许久没有这样叫,一时还挺亲切,赫然发觉叶芩额头上的冷汗把头发都浸湿了,露出的嘴唇发白,一看就是头痛的厉害。贾三赶紧往楼下跑,“我去给您拿药。”坐着的叶芩忽然出声:“送到家了?”贾三的身形一顿:“啊?”叶芩人不舒服,脾气也坏极,手指捏着鼻梁骨,骂道:“滚出去。”他就坐在大厅的楼梯上,人还能往哪里滚?贾三忙说:“小的这就滚……”叶芩打断他,说的却还是刚才那件事:“叫人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