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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锁着眉,抿着唇,罕见的有几分不悦。他一个激灵,忙道:“陛下同燕王、代王二位殿下,同去湖心亭玩耍了。”谢淮一振袍袖,淡然道:“那我便去瞧瞧,玩着什么,竟连书也不读了。”如今开春,却有春寒料峭,太液池旁柳树未曾抽芽,桃花却已然结出了花骨朵儿,巧手的宫女子扎了缤纷的绢花系在枝头,便是一团繁荣锦绣。郎君遥遥而来,在湖心亭的三人眼里,倒像是有人拨开了层层凛冬,叫满池的太液池都熠熠生辉起来。亭内的代王诧异地道:“那日宫宴坐得远,瞧不分明,如今看来,谢太傅这些年,风姿愈发过人了。”“那是自然,”苏凝绿高兴极了,像是自己最喜欢的珍藏被人夸奖了一般,“他是最好的。”燕王瞧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微微扬了扬眉,揶揄说:“……阿绿原是要选皇夫的人,这话可不妥当了。”苏凝绿白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不妥当的?这世间的溢美之词,哪个用在谢太傅身上会不妥当?”这几句口角之间,谢淮已经走近了。亭外守候的禁军得了女帝令,从不拦着谢太傅,便叫他畅通无阻地进来了,一进来就瞧见被贴了满脸纸条的苏凝绿举着牌,高兴地呼唤他说,“老师,你来凑牌桌啦?”谢淮正要请安,苏凝绿从桌边站起来拉他到自己边上,瞪了一眼不识好歹的代王,“让开!”代王被强行驱逐,把她身侧的位置让了出来,颇为不满,“我这位置风水最好,平白让出去呀。”苏凝绿理直气壮地道:“老师自然坐最好的,不然呢?”谢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把牌,苏凝绿叉着腰放狠话,“老师来替我打!你们俩仔细着些!”燕王生得与她相似,只一双眼睛黑黢黢的不像,闻言瞧了谢淮一眼,淡笑道:“谢太傅的赌注呢?”苏凝绿“啪”地,解下身侧的龙纹玉佩丢在桌上,豪情万丈地说,“用这个!”谢淮微微皱眉。自瞧见苏凝绿起,这块玉佩便系在她腰间,是先帝赐下的宝物,据说冬日盛暖,夏日冰凉,万金难求。他抓起那块玉佩,“不行。”苏凝绿按住他的手,神情坚定,口吻随意,“别担心,反正咱们不会输。”说罢又挑衅,“你们可别拿出寻常东西来糊弄我。”代、燕对视一眼。这玉佩的珍贵,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到底是皇帝之物,上头的龙纹他们平日用不得,若是如今能赢来,便能大大方方地带出去,可比什么东西都有排场多了。估计能把其他藩王气得够呛。代王于是慢慢吞吞地说:“我家里有一幅吴道子的,经人品鉴乃是真迹……”虽然与女帝的玉佩不能比拟,可他一介穷藩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苏凝绿又不满足,撺掇着他再压两百两银子。燕王便有些犹豫了,他好养狸奴,府中一个姬妾也无,狸奴的屋子倒是满满一排,那点儿俸禄除了平日吃用,都换了狸奴玩具、小鱼干,真真是身无分文。苏凝绿于是慢条斯理地说:“朕听闻皇兄府中狸奴众多……”燕王悚然道:“想也别想!”“皇兄不妨押府中生得最好的一只狸奴为注,”苏凝绿轻笑说,“若到时候它来朕这里后仍然念着你,朕便将狸奴归还。”燕王咬一咬牙,心道这样也不算委屈了自己的宝贝,保不齐还分文不出换回那宝物来,便应下了。只有谢淮知道苏凝绿在坑人。后宫妃嫔多好狸奴,苏凝绿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猫精的,又或者是那些狸奴也懂得抱上后宫这条最粗壮的大腿儿,因此但凡那些狸奴碰上女帝,便总是喵喵叫着往女帝的手掌下蹭脑袋,或者是绕着她腿边转来转去,还经常千里迢迢从后宫“越狱”到前朝,送上亲手捕获的老鼠、鸟儿以示敬意,后来东宫太后有一回训女帝的时候险些被抓伤了脸,那狸奴若非女帝求情就要丢了性命。从那之后后宫主子们才看好了自家小狸奴,以免惨遭隆懿太后毒手。赌注押完了,便开始摸牌。这叶子牌乃是两副牌合在一块儿的,每一副牌里头都有文钱、百子、万贯、十万贯、百万贯等类型,又各自分为一到九文,一到九百等,每人先摸八张牌,若摸到“万万贯”,则可以罚旁人再抽三张牌,以大压小出牌,谁最先出完手中的牌,便是胜利了。先头苏凝绿已经摸了八张牌,而代、燕对视了一眼,两人出手,都是罚谢淮再摸三张。如此打过三轮,谢淮虽然被频频罚牌,但是越到后头,众人手中的牌越有迹可循,谢淮果断出手,先罚了快要出完牌的燕王一轮,借机连续出掉了数张牌,又再罚代王一轮,趁机出完了剩下的牌。他放下最后一张牌,苏凝绿欢呼雀跃,“赢了赢了!”她方才被两个人轮番欺负,此时卷起袖子,“啪”“啪”,给他们一人贴了一张纸条,高兴极了,“朕恭候小狸奴和吴道子画入宫!”谢淮瞧她高兴,无奈地笑了笑,拉她坐下,肃容问她,“陛下这些日子便是如此玩物丧志?”那头燕王和代王闻言,都回忆起了被谢太傅支配的恐惧。苏凝绿五岁出阁读书,连带着年龄相近还没被送去封地的两位皇子也一并跟着谢淮,足足被他教了大半年,一成年便忙不迭地滚到封地去了,留下小阿绿一个人,成日面对那年纪不大,规矩不小的少年郎。说来也奇怪,苏凝绿的脾气从小到大就大得活脱脱一个小祖宗一般,这谢淮同她处了这么多年,竟然能叫她这样信任依赖,可见其深不可测。两人心想,如今东西也输了,这谢淮在此只怕赢不回来,再待只怕要一起挨训,忙推说有事,溜之大吉了。苏凝绿眨了眨眼,很是义正言辞,“朕这哪里算是不务正业,朕这不是在教太傅打牌?”谢淮骤然想起前些日子的玩笑话,白皙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绯色,咳嗽一声,强行镇定,“陛下牌技还有待提高。”他的本意是吐槽苏凝绿被贴了满脸纸条,居然还好意思说教自己打牌,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妥。果然,苏凝绿顿时雀跃地道:“既然如此,老师不如多陪朕玩玩,玩多了自然就提高了!”谢太傅:“……”唉,按照她现在这个皮劲儿,说话稍不小心就要被她带到沟里去。苏凝绿果然兴致勃勃地动手洗牌起来,谢淮见她的模样,心里知道此番若是开口,必然能把她拐出宫的,便斟酌着开口:“陛下不问问臣为何进宫来?”“这有什么好问的,”苏凝绿手指间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