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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义淳瞪他:“那你还不快去弄?”“哦。那少爷你先坐坐,我等下回来铺床。”捧砚将箱子盖上,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房里顿时安静下来,裴义淳抬头往外看——该死的捧砚,离开时把门关上了!他不好意思去打开,张开双臂往榻上一趟,头顶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自己额头上扫过。裴义淳一个激灵,还以为有妖怪,一骨碌爬起来,见一只狸花猫蹲在那。他顿时笑了:“豆腐!”“喵?”狸花猫歪了歪脑袋。裴义淳伸手将它抱进怀里,它没躲,反而调整姿势好好生生地窝着。这绝对是豆腐!裴义淳另一半心也放下了。他捋着它背问:“你怎么不好好待在屋里?在这里不许乱跑,不然你主子回家的时候找不到你。”捧砚回来时,惊了一跳:“这是豆腐么?”“嘘——”裴义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豆腐放下。豆腐一溜烟跑出房间,融入了夜色里。裴义淳有点遗憾,不过往外一看,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东厢的房子,又不那么遗憾了。……寺院的晨钟敲响,余慧心起床了。她在城里的时候,每天被报晓鼓吵得睡不好觉,是她答应来寺里静养的根本原因。谁知道,寺里和城里一样要报晓!其实城中也有寺院,但鼓声太重,她没注意过钟声,根本没想到上面去。不过来都来了,就好好休养吧,这山中的确比城里清静,到山下的路爬起来也别有一番趣味。余慧心洗漱好就要去爬山,完了再回来吃早饭。走出房间,对面的门也开了。余慧心看过去,隔着庭院中盛开的梅树,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有点眼熟。她沿着回廊朝院外走,那边的人也动了,很快两人在门口碰上。“原来是裴公子。”余慧心一笑,“你就是昨夜来的香客?”“是。”裴义淳行礼,“三娘怎么在这里?你前不久受了寒,该在家好好休息才是。”“家中难免吵闹,我是特意来这里休养的。”“原来如此。”裴义淳有点不知要说什么了。还好余慧心有话:“裴公子也要住在寺中?”“嗯。”裴义淳估摸着她在担心圆圆读书的问题,主动解释,“寺院附近的野梅开得漂亮,我来作画。冬天里我不得空,现在再不来就要谢了。”“嗯,是漂亮。”余慧心回头看了看庭院中的梅树。这庭院中的还不算什么,但已经是难得的美景了。隐陵寺在山顶,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通往山下,野梅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山间和路边,像画出来的一样,美得不似人间。两人说着出了院子,裴义淳打算去了绝法师那里做早课,见余慧心和她身边的丫鬟准备充足,似乎要出去,便问:“三娘要出去?”“嗯,住持叫我多动动,每日清晨和傍晚到山下一个来回。”“山间风大,怎能如此?”裴义淳皱眉,“你没带大夫来?大夫不拦着你?”“了绝法师就是大夫,他精通歧黄之术。”余慧心还不知道他和了绝关系好,解释得仔细,“而且他的法子有用,我走了两天,精神多了。”裴义淳闻言,放心不少:“那你路上小心些。”他倒是想陪她一起,但提这样的要求太孟浪了。……余慧心锻炼完回来,换衣、吃药、用饭,等消化一会儿,就去住持那里听经。刚开始,一个和尚就进来报告:“师父,裴施主来了,也想进来听经。”了绝捻着佛珠道:“我这里有女施主,请他避嫌。”余慧心道:“我和裴施主认识,法师可以请他进来。”“哦?”了绝十分惊讶。余慧心便将余家与裴义淳的关系说了。了绝便对弟子道:“请裴施主进来。”然后对余慧心说,“想不到他竟能为人师表。他那个性子,可别把你侄子教坏了。”余慧心这才知道,了绝和裴义淳从前就认识。她道:“裴公子的学识还是很厉害的。”说着,裴义淳到了门口。他走进来,行礼道:“见过法师。原来三娘也在。”“坐下吧。”了绝淡淡地说。裴义淳赶紧走到一个蒲团上坐下。了绝开始讲经。前两日余慧心也听过他讲经,但基本上听不懂。他只讲经、不讲课,讲的是经书上的内容,不但是文言文,还夹杂着天书一样的佛教语。今日,他却在念经文的同时,偶尔用白话解释:“这是教育世人,凡事不必太过执着,适时放下,说不定有更好的结果。”余慧心:嗯?这是说给裴义淳听的,叫他不要太吝啬?裴义淳:难怪她要来寺里养病,原来是为了让法师开导她,余家二老真是用心良苦!“二位施主。”了绝见两人都在开小差,只恨他们不是自己的弟子,不能用戒尺打,便问,“可有什么感悟?”余慧心看了一眼裴义淳,道:“法师说得极是,人生在世,应当洒脱一点,要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划重点,千金散尽还复来!裴施主,你听进去了吗?裴施主看她一眼,点头附和:“三娘说得对。自怨自艾、拘泥于过去,实不可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重点!都是重点!你可别为了那个王腾宗寻死觅活了。了绝法师:……你们都很有慧根啊,我那些弟子要有你们的一半,全都能成得道高僧了。……听完经,差不多中午,余慧心回房吃午饭。裴义淳也一样,和她一路,路上问:“你刚刚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是何典故?”糟糕!余慧心暗自咬唇,忘记此地并没有李白了。她想了想道:“是一位来京旅行的老者,有一天到我店里买书,我听他念的。他说他叫李白。”“李白……”裴义淳喃喃地念了一遍,“他这诗句,可真豪气。”“当然,他可厉害了!”余慧心自豪地说,“他一句诗,就是半个——”“半个什么?”半个盛唐啊,余慧心一叹:“算了,反正他不在京城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