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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好吗?”沈绿绮终于意识到他真的要离去了,她忍不住从窗子中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顾明熹走近了几步,靠在窗边,趁势握住了她的手。柔软的、细腻的触感,带着一点点凉意,仿佛是雪脂一般,顾明熹不敢太用力,怕那只手会融化。他轻轻声地道:“其实我也有点儿害怕,外面那么危险,此去诸多艰难,或许我会出什么意外,说不定就没办法回来了……”“住口!”沈绿绮气急,板着脸呵斥,“不许胡说八道!”顾明熹仰起了脸,眼巴巴地望着沈绿绮:“所以,阿绮jiejie,你亲我一下好吗?这样,我就不害怕了。”他的脸皮是那么厚,真真是可恨又可怜。浅浅的太阳落在他的眼中,光影斑驳,他的眼眸是极深的琥珀色,似乎有火焰蕴含其中。一片叶子打着旋儿飘下来,从他和她的眼前落下。沈绿绮慢慢地探身出去,在顾明熹的头顶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的头发上似乎也有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那个吻恍如羽毛拂过,顾明熹几乎感觉不到,但一下子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他的脸上烧得厉害,心脏也怦怦地鼓噪着,差点蹦达出嗓子眼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道:“接下去至少十天我都舍不得洗头了。”沈绿绮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这个小臭虫,那可太吓人了。”顾明熹恋恋不舍,想要放开沈绿绮的手。但是,她抓得那么用力、那么紧,顾明熹只好一根一根手指地慢慢掰开,舍不得,简直心疼得要命。“长生、长生。”她这么唤着他,“你别走。”“我刚才吓唬你的,我一点儿都不害怕,无论前路有多少风浪,我都会披荆斩棘、一路向前。你等我,我很快会回来接你,阿绮jiejie,你一定要想我,如同我想你一般。”顾明熹终于脱开了沈绿绮的手,转身而去。“长生!”他的身影顿了一下,但是反而更快地跑走了,逃似也的,不敢回头。“长生……”沈绿绮倚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仍然不愿意相信。起风了,落叶簌簌,这本就是一个离人心上的秋。——————————啊,泪流满面,男主终于走了,下回再出场,他终于要长大了。他再不长大,作者自己都不耐烦了。☆、第30章清明时节,杏花微雨,天是烟青,山含翠黛,草木皆有湿意。广寂寺位于京都郊外的小山上,僻静幽深,寺里只有三五个年老的僧人,香火凋零。沈绿绮在佛殿里,虔诚地供上了三柱香,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默默诵念。庐州卫家当年举族罹难,连尸骨都难以入殓。陇西王威势极盛,京城附近的寺庙大都与权贵有所交往,听了卫家的名头,皆拒而不纳,沈绿绮一介弱女子也无能为力,只能在这偏僻的寺庙中为舅父一家安放了灵牌,每年清明的时候过来拜祭一番,聊表心意。广寂寺年代久远,十分破败,就连殿上的佛像也剥落了金漆,一片斑驳。佛祖的脸在香烟的缭绕中,有些模糊不清。沈绿绮跪在那里,想起了当年的卫楚昭,他的影子似乎也已经开始模糊了。只有一个少年,那么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转眼已是四年,山水远隔,不知归期。她叹了一口气,喃喃地念道:“舅父、舅母、表兄,你们在天有灵,要保佑长生平安康泰,我不求他富贵腾达,只求他早日归来,无灾无恙。”沈绿绮跪在那里,拜了半晌,而后起身。寺里的老僧都是懒懒的,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打盹了。外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微微的风吹了过来,带着花的香气。沈绿绮举目望去,阶廊的转角处有一树杏花开得正盛。或许是那杏花的姿态太过动人,沈绿绮起了几分喜爱。她走了过去,想折一枝花,但那花枝高了些,她踮起了脚,抬起了手,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娇嫩若花瓣。她还没够到花枝,有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折下了那一枝花。那是一个男人的手,手掌宽大,骨节分明,虎口处带着厚厚的茧。沈绿绮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侧身避过。但那男人却将花伸到了沈绿绮的眼前,他的声音浑厚,带着一点笑意:“深山无所有,赠卿一只春。”那个男人其实并不十分年轻了,他的眉心有些沧桑的痕迹,成熟而稳重,但他看着沈绿绮的眼神,却如同年轻人那般热烈。远山空翠,禅院深深,墙上有青苔旧影,那一树杏花婆娑,花下的女子昳丽无俦,美得令人惊叹,仿佛是用笔墨勾勒出的一幅画卷,不由他不惊艳。沈绿绮低头不语,绕过那男子就想离开。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侍卫,挡在了沈绿绮的前面。那两个侍卫身形魁梧壮硕,站在那里,一左一右,把路都堵住了。沈绿绮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此乃佛门之地,先生既有心向佛,想来不是行恶之人,还请先生让路。”那男子服色只是寻常,他温和地笑着,神情间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高傲与尊贵:“这花既已折下,不可辜负,还请姑娘收下。”那杏花递了过来,似乎很轻地蹭过了她的脸颊。一抹羞红浮上了沈绿绮的粉腮,她比杏花更香艳。她咬着嘴唇,接过了那枝花。花枝轻颤。那男人轻轻地挥了挥手。两个侍卫退开了。沈绿绮匆匆走了。她的背影婀娜,细腰纤纤,仿佛不堪一握,不知拥在怀中是如何滋味。那男人想着,露出了一点笑意。远远地看见她把花枝抛下了,那男人走了过去,拾了起来,暗香摇曳,沁人心脾。“去,跟上她,看看是谁家的女眷。”“是。”男人黏着花枝,回到借宿的禅房中。过了半晌,属下进来低声禀告道:“王爷,秦国公来了。”那男人是周怀悯,高贵的肃王殿下,此刻,他的神情与方才截然不同,冷肃而沉静,他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少顷,侍从引着秦国公进来了。秦国公是个须发皆白的威严老者,但在肃王的面前,他却不由有了一点拘谨。“老夫给王爷请安了。”周怀悯只是略一颔首,并不起身,他的态度是傲慢的,但仿佛又是理所当然的。秦国公不敢有丝毫不悦,只是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