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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革命形势尽早进入第三阶段创造有利条件。’为实现这一行动纲领，会议决定将刺杀霍总统作为最便捷的途径。虽然你对行动纲领并不赞同，但考虑到你控制的所谓‘女子惩贪团’具有独特优势，‘激进派’还是让你去具体执行刺杀行动。当然你思想上的保留导致行动上的犹豫，最终使这场险恶图谋归于破产，这也是应该肯定的。”

    杨惠娟才不要敌人肯定呢。但敌人对少年唐汉党的核心机密了解得如此详细，也着实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定是党内高级领导成员中出了叛徒或者混进了jian细，回牢房后一定要利用放风机会将这一重要情况转告孟大姐，看孟大姐能不能通过她惨淡经营的与狱外组织联系渠道将情报送出去。她正思衬走神间，刚喝过一口茶休息了片刻的彭非，抛出了更具杀伤力的“重磅炸弹”。

    “随着你和所有‘女子惩贪团’成员的归案，‘温和派’元气大伤，失去制约的‘激进派’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借口你归案原因是没有杀灭证人，提出不能再存妇人之仁，要求每次袭击贪官污吏，都要对在场人员格杀勿论，即使三岁小儿或无关群众也不放过。如此反人道的行为，自然也引起你们组织内部许多学生出身的从事恐怖活动人员极度不满，这些人选择消极怠工。为弥补损失，‘激进派’引入社会上原有命案在身的刑事犯罪分子充当杀手。于是你所标榜的惩贪力量，便由原先尚有原则的政治诉求团体，堕落为特大型杀人越货犯罪团伙！”

    分管特科惩贪团的黄振邦，暗中吸收有武艺的在逃杀人罪犯为成员，这事杨惠娟被捕前就已听说。但发展到彭非今番“深揭猛批”的程度，则是杨惠娟连想都不敢想的。如果真成了这样，人民对少年唐汉党还会同情吗？革命的正义性又在哪里？但她想了又想，在监狱里能看到的正规报纸和电视节目里，并未提及这等骇人听闻之事，遂质问道：“真有这样的事，你们的宣传机构为什么不大张旗鼓地渲染？这可是打击我们党的最好机会啊！”

    “为了不让你们组织搞乱社会秩序、破坏良好投资环境的阴谋得逞，警务部决定所有血案均暂时不向社会公开，你平时当然了解不到。但为了铲除你们组织继续制造血案的土壤，我们英勇无畏的警员们在追捕作案元凶同时，不得不赶在你们组织前面把一些证据不足的贪官污吏也逮捕归案，然后再通过查抄家产确认罪证。这样做当然不符合法律程序，以往就是想做，也会在众多内部说情设阻者面前半途而废。令人称奇的是，自从你们组织大搞灭门血案以后，所有阻力完全消失。贪官污吏们只要一被肃贪部门调查，就赶紧坦白罪行，即使罪已至死也在所不惜。他们明白，连肃贪部门都已风闻其罪行，那社会上肯定早就名声在外。与其被你们组织满门抄斩，还不如死他一人呢。如果说你们组织所作所为对社会还有什么积极意义的话，这可能就是唯一的积极意义！”

    见杨惠娟听到少年唐汉党还有积极意义，原本伤心的表情有所缓和，彭非赶紧继续往下说：“‘激进派’见事与愿违，又采取了更为毒辣的手段，开始将暗杀目标转向正派的中高级领导干部，而且尤其注重暗杀他们认为的从心底关心人民、行政能力强却尚未广为社会大众所知的领导干部。其目的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让更多的无能之辈掌握反动政府要害部门，从而加速其走向崩溃的进程。’他们为什么不敢对已被群众认可的干部下手呢？那是因为到了这些干部，人民会立刻唾弃他们。迄今为止，倒在他们枪口下的奋发有为的副省级以上干部就有10人之多。这种人为制造所谓‘革命形势’的行为，本质上是以破坏国家前途和人民幸福为代价，去实现你们组织少数头目的个人野心，十分可鄙！”

    彭非这番长篇“控诉”也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将杨惠娟逼至悬崖边上。功利色彩极其浓厚的黄振邦，理论上提出敌人的清官比贪官更具欺骗性的论点，行动上网罗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以此推论，彭非所言多半不是造谣。听着听着她觉得有些底气不足，铁链子甩不动了，被她一圈圈绕上手腕，以至长长的手镣几乎绕成手铐。在敌人面前这不是女烈做派，倒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女中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有什么办法呢？如果确有其事，那真是大做特错。可在没搞清楚事实之前，杨惠娟当然不肯随声附和，承认她投身“革命事业”在道义上已经理亏。“你前面所说如果存在确实必须谴责，但我怀疑这是对我们党的栽赃诬陷。”最终她选择反击，但反击的力量却极软弱。

    彭非理直气壮地将杨惠娟顶了回去，他又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拍到桌上：“这些材料原原本本记录了我刚才所说的一切，你可以拿回去仔细读一读。如果你还有点实事求是精神，相信会得出与我们相同结论的。”

    杨惠娟尴尬之极，不反驳是明显向敌人示弱，可反驳又怕文件袋里记录的全是事实。恰在这个时候，餐厅服务员进来告诉大家已是正午12：00，该用午餐了。于是霍玉辰吩咐，就把饭拿进来，大家边吃边谈。这一打岔，杨惠娟总算避免了在未看清楚证据的情况下就贸然表态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