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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顾旻这么想着,手下无意识地弹出一段陌生的旋律,他怔住,拿起旁边的空白五线谱,连去书桌都顾不上,立刻趴在钢琴上写。写完又弹,不过八个小节,顾旻翻来覆去地听,觉得非常喜欢,满意地放在一边的半成品堆中,预备第二天再拿出来看看。陆言蹊大部分时候不在家,他朝八晚六,其实很是敬业。顾旻听他讲电话,偶尔一次陆言蹊的秘书晚上十点来送文件,背地里喊他“大魔王”。他便料想陆言蹊平时肯定以身作则,虽然不爱加班,但工作必定保质保量——质量不遑多让,起码时间上是做到了。他早晨起的时候,顾旻也跟着起来。陆言蹊此人小心眼得很,一点不会放他去赖床,要把顾旻和陆之遥都拎起来吃早餐。然后就是漫长的闲暇假日,顾旻百无聊赖,总会睡个回笼——陆言蹊每逢午休时间回家见到这么个被褥口味的蛋糕卷,羡慕嫉妒得牙痒痒,把人按在床上搓揉好久。顾旻偶尔懒得吃午饭,他不计较,只是回家的频率比以前多了。这样的日子多好,不提爱情也不提未来,过一天算一天。“大魔王”经常有应酬,顾旻闲下来,又是待在他家里,才发现总裁的确不好当。陆言蹊的父母都是企业家,母亲嫁给父亲后依然有自己的工作,财团的实权目前仍旧在老陆先生手中,而陆言蹊——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是个给我爸打工的”。饶是如此,他父母不常问候,估计觉得孩子大了不用多管,于是陆言蹊的工作节奏紧张刺激,私生活却放松惬意得很。所以他才敢这么不加遮掩地养金丝雀,顾旻瘪嘴想,望向窗外。知道顾旻对鲜花敏感后,陆言蹊不由分说拔了他的公主心玫瑰园,改种的全是绿植和一些不那么香的鲜花盆栽,看起来清爽许多,尤其夏天养眼又环保。顾旻现在喜欢下午没事的时候在花园里坐坐,反正小区安保好,没有记者进得来。他之前的巡演累得几乎形销骨立,还要维持体型,着实不像人过的日子。现在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弹弹琴写写歌,最累的无非应付一大一小,反倒胖了点。对于体重,顾旻倒不是很在意,他属于那种胖瘦自如的类型。陆言蹊喜欢他脸上有点rou,每天睡前都要捏两把,因此顾旻也听之任之,被洗脑“似乎这样也还好”。但这天楼陌来给他送过一次材料,险些没把顾旻骂得狗血淋头。“你还记得自己是个艺人吗?等生日会还这样粉丝要脱饭了吧?话说回来陆总到底给你喂了什么?——交代要经常和粉丝互动,你微博发了吗?”顾旻不太喜欢发微博,所以交给楼陌去管,后来红了,楼陌让他自己发,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五百年更新一次只言片语。于是粉丝传言“哥哥|日常忘记微博密码(1/1)”。听楼陌这么说,顾旻不敢怠慢,连忙选了一张五线谱和钢琴的照片发上去,文案不咸不淡,写了大意就是在生日会开始排练之前先忙里偷闲几天。顾旻颇有自知之明,晓得他是“自拍不如饭拍、饭拍不如本人”协会会员,很少发自己的照片。最近他新写了两首歌,小样发给Johnny审查,被苏夙要走一首。留下的那首是节奏明快基调也灿烂的情歌,正是他那天趴在钢琴上写的。Johnny说找人给他编曲,填词的人选却还没有定,顾旻索性自己揽了。下个月底他生日会,策划做了一半,顾旻拿了曲目单,每周有三天去公司练歌。他不跳舞,粉丝吃这种“文艺青年”人设,没有急吼吼的求,顾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闻言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爱那帮小女生。他在花园坐了一会儿,晚饭时间没等回陆言蹊,放心大胆地和之遥狼狈为jian,点了垃圾食品外卖吃。等到吃饱喝足,又把陆之遥早早地哄去睡,顾旻打开电视看很火的综艺,最近一期刚好是洛乔安当嘉宾,先说到恋情,然后又不知所谓地把顾旻夸了一通。夜间十点,顾旻坐在沙发上犯困,他伸了个懒腰,刚打算洗洗睡了不想再等陆言蹊,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顾旻的哈欠打到一半,跑去玄关查探情况,还没见着人,先闻到了一大股酒味,他立刻捂住鼻子。陆言蹊脸色正常,扶着墙换上拖鞋,自知身上味道不好,没和往日一样先搂着顾旻亲,而是脱了外套递过去:“小旻帮我放洗衣篮,明早打电话送去洗……哦,是酒洒到衣服上了,我没喝多。自己开车回来的,放心。”顾旻接过外套,浓重的酒味刺鼻得很,他叹气:“你快去洗洗吧。”“困了,”陆言蹊路过他身边时抬手揉了把顾旻的头毛,“明早我得请假。”“大老板还要请假啊?”顾旻揶揄他说。陆言蹊笑了,他到底喝了酒,眼底有一点点红,直接靠在顾旻肩膀上,鼻息就喷在他耳边:“我比不得你啊大明星,挂着总裁的头衔干着没人权的差事,明天不开会,但堂而皇之翘班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又要训人。”顾旻顺势推他:“我给你放衣服去,你洗个澡,早点休息了。”这样近的距离骤然拉开让陆言蹊有一刻的迷茫,他揉了揉眼睛,应了声,扶着墙往楼上走。顾旻压根不信他“没喝多”的说辞,跑去把沾满酒气的外套放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楼上,果然见陆言蹊立在主卧的浴室门口发呆。他不是第一次见陆言蹊喝醉了。这人喝多了不闹也不哭,就是有点傻。旁人或许语无伦次,但陆言蹊会变得爱说话,听上去甚至还挺有条有理的,好似一个正常人在有问必答,总觉得确实没醉。哪知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断片,对前夜的承诺或赌咒发誓统统一问三不知了。应对这种情况多了就有经验,顾旻走过去开了浴室的灯,然后安抚陆言蹊脊背:“还有力气吗?是不是酒上头了,你还敢开车……”边说着边把他按到床边坐下,再去给他放热水。他背对着陆言蹊,听到他在很近的地方沉沉开口:“小旻,我今天很难过,才多喝了几杯,但我没醉。”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顾旻好脾性地顺着他说:“什么事儿啊?”他自小在北京长大,口音本来带着京腔,只是最近几年大都定在了上海,又整天听陆言蹊讲话,于是入乡随俗地变得十分软绵。陆言蹊喜欢听他这么说话,仿佛回味了许久,这才大着舌头说:“今天应酬的那位,说起来算是我爸的老朋友了,和我也熟……说话就、就不太讲究客套,他知道我在外面养了个艺人。”热水声哗啦啦的,顾旻把手伸进浴缸试温度,垂眸平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