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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忽视掉的东西似乎在刹那间冲出禁锢的牢笼,裹着细细密密的尖刃在心里搅动。看着比肩而立如同璧人一双般的林婉宜和薛斐,孟桢无比清醒地认识到,横亘在他和林婉宜之间的不是云与泥的距离,而是死胡同的内外两侧,墙外的他想走向墙外的她,势必要撞得头破血流,而更可笑的是,这一切还是他的一厢情愿。孟桢收回视线,自嘲般扯了扯唇角。还真是……不甘心呐。微微低头,抬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孟桢重新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林婉宜一眼,牵着小毛驴转身往竹林外走。眼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绿影婆娑的竹林里,林婉宜忽然提起裙角,抬步想要追过去。“婉宜!”薛斐喊了一声,追上去,拦在她面前,“你去哪儿?”林婉宜垂下眼睫,“我……”薛斐打断她,继续道:“所以,你刚刚说的人是孟桢?”见她沉默,薛斐道,“婉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林婉宜自己不曾察觉,但薛斐看得明白,不论是上回在饮月楼她对孟桢不自觉流露的关切,还是刚刚她提及孟桢时眼中蕴藏的纯粹欢喜,无一不彰示着,孟桢对她是不一样的。一丝苦涩在心头蔓延开,薛斐看着林婉宜,问道:“虽然可能很唐突,但是,你想去找他,对吗?”害怕误会,想要解释,为只为心头的在乎。睫羽轻轻地颤了颤,林婉宜抬起头,看向薛斐,轻声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言罢,转身,小跑着进了竹林。竹林的另一边,路旁,孟桢绷着脸,将驴车套好,而后跳坐上去。小毛驴甩了甩尾巴,半天没有动,孟桢也静静地坐着,半晌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竹林的方向。只此一眼,他整个人就怔在了那儿。直到很多年以后,孟桢都还记得,那个阳光柔软的午后,素衣白裳的女子朝自己小跑而来,衣袂翩跹,环佩玲珑,像是翩翩下凡的仙子,也像是婆娑竹叶间飞舞的素蝶,就这样在他刚刚息下如死水般的心湖再一次掀起永远无法抚平的波澜。“林姑娘?”脚下不受控制地迎过去,站在林婉宜的面前,看着她红彤彤的姣好小脸以及鼻尖的细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合拢起,孟桢摩挲了下指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他问,“你怎么会追过来?”为什么会抛下薛斐。林婉宜抿抿唇,第一次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声音却一如既往的轻柔,“我有话想问你。”“问、问什么?”孟桢磕绊了一下,一眼不错地盯着近前的姑娘,心里隐隐生出些许期待来。林婉宜道:“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右手吗?”话出口,她脸颊飞红,为自己的大胆和唐突。只是,她的心里迫切想要去确认,孟桢是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孟桢显然没料到,脸上满是错愕之色。他愣了愣,疑惑地把手伸到林婉宜的面前,掌心向上。孟桢的手掌宽大,五指却修长,即便掌心布着粗粝的茧子,但丝毫无碍美感。林婉宜静静地看了一下,而后在他倏尔睁大的眼睛注视下,抬手握住他的大掌,翻转。林婉宜的视线落在他右手虎口外侧的位置,那里果然有着半指长的已经发白的旧伤痕。果然是他么?“这伤口……哪儿来的?”“嗯?”孟桢懵了下,抬眸,入目便是小姑娘轻颤的鸦青色睫羽,旋即目光下移,落在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上,心快速地跳动起来。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道:“好些年前的旧伤了,至于怎么来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被断竹的豁口割破的。怎么?很丑吗?”林婉宜摇摇头,指尖从那道伤疤上划过,她轻轻地咬了咬唇,道:“不是断竹是竹篙。”“好像是这样的。”那一年发生的事孟桢几乎忘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回忆起来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从陆河河心的孤岛上救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丫头,在撑着竹筏逃跑时割伤了手,至于其他更多的,倒是记不大清了。他看向一双桃花眼水汪汪波光潋滟的林婉宜,捕捉到她眼中跳跃的一丝亮光,不由诧异,心里有一个念头蓦然破土而出,他反握住她还未收回去的柔荑,“当年,我救的小丫头是你?”想把手从他的掌心挣出,无果,林婉宜羞得脸颊通红,“你松开手。”声音轻柔温软,就像是迎面吹来的柔和秋风,孟桢见她没有否认,心中霎时间开遍春花。即便他喜欢她与六年前的旧事无关,可俩人之间曾经的一段缘分却教他心生欢喜。他想着林婉宜与自己说话时的情态,想起她询问时的温柔小意和那不易察觉的在意,先前心中生出的千般落寞与伤怀尽数都随秋风飞散。他想,自己在林婉宜的心中的的确确应该是不一样的。突如其来的欢喜让孟桢愈发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决定云泥之隔可否跨越的答案。他松开林婉宜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近前的小姑娘,开口道:“林姑娘,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什么?”林婉宜下意识地问完,注意到他目光的变化,她蓦然想起莲枝曾经说过的话,心里多了些陌生的心绪,似慌似羞似喜还似期待。“我的名字叫孟桢。”从初遇到现在,他从未亲口告诉她自己的名讳。抬手摸了一下后颈,孟桢又添了一句,干巴巴地解释道,“桢就是木头的那个。”林婉宜早听莲枝说过他的名讳,这会儿听他这样注解,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她背过身,看着随风微微晃动的竿竿翠竹,注意到薛斐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望着这里,她终于意识到不妥,轻吐一句“我该回去了”,却在抬脚欲走时听到身后传来孟桢的声音。“孟桢中意姑娘!”直白的话让林婉宜霎时间红了个彻底,她捏紧绢帕,顿足在原处。身后,孟桢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知道,孟某这样的家世与身份,说这样的话无异于痴心妄想,可人心哪里能尽由自己把控?自遇上姑娘,孟某心里眼里就只剩下了姑娘。”“孟桢心悦姑娘,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后陪在姑娘身边看花看草看风景的人,是我。”而不是那薛家的公子。林婉宜松开被缠作一团的绢帕,缄默未语。而孟桢也只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一时之间,入耳所闻,只有风过竹林的“沙沙”轻响声伴着偶尔响起的鸟鸣声。像一颗掷入池塘了的石头,孟桢的话掀起了林婉宜心湖的涟漪圈圈。千头万绪一刹那涌上心头,林婉宜也辨不清,只觉得心乱如麻。饶是曾有所感,但如这般直白的话,她又几时听过?至如今,她唯一能确定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