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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获林娘子,他可就等于破了两宗案子,来年政绩考核时,脸上也有光,于是又多多加派了人手,全城搜捕林娘子和牙侩,每个出城的路口也不放过。林娘子和牙侩都是女流之辈,一时间能走到哪里去,在这样大面积高强度的搜捕下,很快就被抓捕归案了。事实上,这两位,根本就没想跑,官差抓到林娘子时,她正在裁缝铺子里量尺寸,准备做新衣裳;而牙侩则坐在路边的一家娘子店里,吃酒啃rou。府尹听得回报,惊讶之余,又大为震怒,拍着惊堂木问堂下的两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犯了案还这般若无其事。”牙侩和林娘子,显见得是行骗之初就串通过口供,应对的话一模一样:“大尹冤枉,妾身不知犯了甚么罪。”府尹见她们矢口否认,愈发恼怒,命衙役将方氏那张卖身契拿到两人跟前,喝道:“你们胆大包天,竟然骗到朝廷官员家去了。”林娘子根本不朝卖身契上看,称:“妾身不识字。”牙侩常与这物事打交道的人,不敢称不认得,就凑着看了一眼,却道:“大尹,这上头虽然有我的名贱名,但笔迹,手印,都不是我的。这定然是有人刻意模仿,故意陷害。”府尹不信,当场让她用左右手都写了字,又抓着手按过手印,两下一对照,还真对不上。府尹大为奇怪,又命师爷将贾家的那张卖身契取来,将林娘子的手印一对照,发现也对不上。在府尹心里,早就认定了牙侩和林娘子都是骗子,这会儿却出现这样的结果,让他惊呆了。难道后一张卖身契,真是方氏伪造的?府尹不相信,而此时,在门口围观的张伯临,已冲了出来,代母喊冤了。府尹的一颗心,自然是偏着张家的,于是喊了退堂,将张伯临叫到后面,道:“凡事得有证据,不然就算本官相信你们也没用。”张伯临明白,府尹处在这个位置,也极难做,于是道:“请府尹暂缓几日,待我回去问一问母亲,查明真相。”府尹允了,放他回去。此时方氏并不在家中,而是赖在祥符县,任人赶也赶不走,她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她是怕这场官司,让张梁知道了,因此要躲起来。只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众人都晓得这道理,于是也就懒得理她了,任由她一人在院门口焦躁踱步。张伯临刚迈过门槛,方氏就迎了上去,抓住他喜悦问道:“案子审得怎样?她们招了罢?钱追回来没有?”张伯临很气恼,非常气恼,没好气地回答道:“还追钱呢,人家差点反告你诬陷。”“啊?”方氏诧异非常,连退三步,但马上又反应过来,重新扑上去,晃着张伯临的胳膊,道:“这你也哄我?那张契纸,白纸黑字,还有通红的手印,这能有假?”张伯临硬拽着她,一面朝第二进院子走,一面道:“娘说对了,问题就出在这张契纸上。”说话间,他已拖着方氏到了厅上,一手拉开她,硬按到椅子上。张仲微和林依都在厅里侯着,闻言都很惊讶,问道:“契纸有问题?”张伯临自怀里取出契纸,展开来,指着最末端道:“府尹当堂对过笔迹和手印,与牙侩和林娘子的都对不上。”方氏惊诧得动都动不了,僵在椅子上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张伯临带着气,语气不善:“怎么回事?这得问您哪。”张仲微理解张伯临的心情,但这般与娘亲讲话,传出去像甚么样子,何况是为人师表的人,于是从后将他撞了一撞,自己问方氏道:“婶娘,她们当着你的面签名和按手印时,可有甚么异状?”方氏已有些傻了,茫然道:“她们并不曾当着我的面签名和按手印。那张契纸牙侩拿出来时,就已经签好名字按好手印了。”几人都瞪圆了眼睛,望着方氏,不敢置信,身为二房当家主母,竟然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方氏一辈子都住在民风质朴的乡下,哪里见过这样的骗术,加上她当时买林娘子时,是相信牙侩的,自然就会疏忽了这样的小细节。张伯临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念叨着:“完了,就算那两人不敢反告一状,两百贯钱也是追不回来了。”方氏一听,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张伯临听得心烦气躁,大吼:“人呢,快把二夫人送回东京去。”方氏这会儿哪里敢见张梁,立时住了声音,可怜巴巴地看看张伯临,又看看张仲微,忽地扑到林依跟前,道:“仲微媳妇,你一向最有主意,快帮着想想辙。”林依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冷冰冰道:“婶娘想把钱追回来,再与我们买个妾?”方氏经这话一顶,转向张仲微,委屈道:“仲微,看你媳妇……”张仲微正烦闷着呢,根本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只与张伯临商量:“哥哥,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张伯临恨道:“极是,这口气怎能叫人咽得下。”张仲微想了想,站起来道:“我再去东京一趟。”张伯临问道:“你还要去寻府尹?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没法子。”张仲微摇了摇头,道:“我不去寻他。”林依听说他要进城,忙让他顺道把方氏送回去。方氏一听,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了,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正青梅掐了半天的人中,她就是不醒。林依无法,只得禀明杨氏,将她抬去了张伯临现住屋子的隔壁,叫杨婶看着。张伯临到底还是担心亲娘,又取了钱,亲自去找郎中来瞧。张仲微袖了那张假契纸,骑马奔向东京城,到参政府下马,递帖子,求见欧阳参政。欧阳参政消息灵通,晓得他家在打官司,本来想避嫌,不见他,但参政夫人因为林依送的股份,月月都有进账,就替他讲话道:“若学生真有了难处,你这当老师的却不管,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欧阳参政向来很敬重这位夫人,于是就听了她的话,命人将张仲微请进来。等到张仲微将案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欧阳参政自己愤怒了,东京城居然有这样的狂妄之徒,行骗到他学生家不说,还欲反咬一口。这事若不解决,不是打了张仲微的脸,而是打了他的脸。他这样想着,赶忙命人去知会开封府府尹,再抓牙侩与林娘子,直接用刑。张仲微十分感激,谢了又谢。欧阳参政却道:“这回能直接用刑,全因一个是布衣,一个是逃奴,若下次换成有身份的,该怎么办?”欧阳参政的话,十分明确,即叫张仲微管束愚笨的家人,莫要再贪图小便宜,中了这样低劣的骗术。张仲微听得无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