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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房家的门,不是朝你开的,别再痴心妄想。你也别因为怨我,就到二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惹恼了我,今天你讲的话,就要传到二夫人耳里去了。”任婶没想到林依生了个闺女,还能这样气壮,唬得缩了缩脖子,道:“所谓忠言逆耳,二少夫人不听我的劝,苦日子在后头。”林依冷笑道:“以你这样的身份,有些话是不能讲的,不然就是忤逆。”青梅端着鸡汤进来,听到后面两个字,惊叫道:“忤逆?谁忤逆?”她见屋里除了林依,就只有任婶,遂指了后者问道:“二少夫人,是她出言不逊?”林依是照着青苗的模子挑的丫头,晓得她也是个火爆脾气,便点了点头。这若换了青苗,必要冲上去就打,但青梅更有弯弯肠子,只向任婶道:“你惹了二少夫人生气,还不赶紧随我出去,杵在这里等打呢?”任婶听见这话,还以为她是来解围的,忙颠颠地跟着她走了出去。不料她才走出房门,就被青梅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脸上,随后听见骂声:“那里头躺的是知县夫人,你有几个脑袋,敢来撒野?二夫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任婶正想把方氏抬出来呢,却被她后半句话堵住了嘴,好不难受。她仗着方氏的宠信,在下人堆里向来横着走,不想今日却遇见了敌手,不禁又气又恼,想要出去搬救兵,又记起还有正经差事没办,只好忍气吞声,先去寻张仲微。青梅重回卧房,捧了鸡汤喂林依喝,问道:“我方才鲁莽了,请二少夫人责罚。”林依想起任婶做过的那一桩又一桩的害人事,只恨这一巴掌太轻,咬着牙道:“下回多打一巴掌。”任婶在院子里找到张仲微,瞧着四下无人,便凑过去道:“二少爷,二夫人有事与你商量,正在院门口等着你呢。”张仲微一愣:“你刚才与二少夫人讲话,也是二夫人的意思?”任婶慌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想念二少夫人,特意去问个安。”她同林依的关系如何,张仲微很清楚,丝毫不信这话,不过想要知道实情,待会儿向林依一问便知,于是没有深究,只一面朝外走,一面问:“婶娘找我有甚么事?”任婶今日是多讲多错,已恨不得自扇几个耳光,闻言忙道:“我不晓得,二少爷见了二夫人便知。”他们到达院外时,方氏已等到心焦,先把任婶狠狠骂了一通,再才与张仲微提纳妾的事,道:“仲微,大房为何要过继你做儿子?不就是想让你替他们留后,继香火?如今你媳妇不争气,没能生出儿子来,指不定大夫人怎么想你呢,说不准往后就要给你脸色瞧。”张仲微耐心道:“婶娘,我才二十出头,日子还长着呢,怎会生不出儿子?”方氏赶忙接道:“你命中自然是有儿子的,听婶娘的话,赶紧纳一房妾室,添个儿子。”张仲微急道:“儿子我娘子也会生,为何非要纳妾?”他以前不愿纳妾,是由于林依不许;而现在不愿纳妾,却是因为见多了有妾人家的鸡飞狗跳,真心想过一夫一妇的日子,因此这话讲出来,显得格外真切。方氏见他处处维护林依,替林依讲话,很是气恼,竟道:“你那媳妇究竟有甚么好,叫你这般护着她?我看你就是被她弹压狠了,才万事都不敢自己作主。你不愿纳妾,也罢,那就把你大哥的儿子过继一个来罢。”第248章几滴眼泪张仲微活到二十多岁,自认为受到的最大的委屈,便是过继,虽说身为儿子,得无条件地服从父母的命令,但张梁和方氏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他送去大房的事,至今让他耿耿于怀。他自过继那日起,就暗暗下过决心,这辈子有两件事,是他坚决不会做的,第一件是不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别人,第二件就是不过继别人的儿子。这会儿方氏让他过继张伯临的儿子,可算是犯了他的大忌讳了,令他忘了孝道、也忘了恭顺,怒气冲冲道:“我和娘子都还年轻,又才生了头胎,婶娘就迫不及待要我过继?这世上,没儿子的人家多着呢,我就算一辈子生不出儿子,也绝不过继。”方氏从没讲过张仲微发怒的模样,一时竟吓住了,任婶更是唬得不轻,躲到了树后头去。张仲微讲完,还是察觉自己的态度不对,但由于他太过气愤,因此并不想向方氏道歉,而是甩了袖子,拔腿就朝院子里走。方氏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站在院门口落起泪来。任婶见张仲微走了,忙从树后闪身出来,一面替方氏擦眼泪,一面劝她道:“二夫人莫要伤心,也莫要怪罪二少爷,他还年轻,谈过继的确早了些,你还是想法子与他纳一房妾室,生个亲儿才好。”方氏指着张仲微的背影,哭道:“刚才你没听见?我讲一句,他顶一句,到最后还冲我发起火来,我这儿子,真是白养了。”任婶笑道:“二夫人,男人的性子,你还不晓得?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二少爷死活不肯纳妾,只是因为他还没体会个中乐趣,只要你送一个与他,处上几日,保准他想离也离不了。”方氏听后,泪珠儿落得更多了,道:“我何尝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家里的几口人都养不活,哪来的钱买妾?难道把你卖了?”她提起“卖”字,突然来了想法:“不如把小坠子卖了去,得了钱,也不还债,只另挑个水灵的与仲微送来。”任婶平日里,没少得小坠子的好处,这若把她卖了,她往后要上哪里捞外快去?于是赶忙劝方氏,称卖了小坠子,会惹张梁生气,又一再提醒方氏,张梁的巴掌和拳头,还有小板凳,不是那么好惹的。她一路劝,一路吓唬,把方氏朝回家的路上搀,又没钱雇轿子,只能一步步走了回去。张仲微回到房中,犹自气恼,叠声唤人斟茶,连吃了三盏,才勉强压住火气。林依奇道:“谁人敢惹知县生气?”张仲微苦笑,将方氏让他过继张伯临儿子之事,讲与她听。林依拍着怀里的女儿,道:“我还以为是劝你纳妾呢,怎么变作了过继?”这回轮到张仲微奇怪:“确是提了纳妾的事,你怎么知道的?”林依将任婶投诚,反被青梅打了一掌的事告诉他,道:“这么多年了,任婶真是一点儿没变,见谁有钱就想攀,我这里打了她一掌,还不知她在婶娘面前怎么编排我呢。”张仲微与任婶同个屋檐下生活几十年,对她的为人再了解不过,遂半是玩笑半是安慰道:“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就算你不打她,她也是要乱嚼舌根的,不在乎多这一回。”林依被他逗笑起来,又故意反逗回去,道:“让我猜猜,看你这样生气,过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