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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收,也不知该如何回礼,幸亏有杨氏从旁指点,才得以应对从容。第四日头上,终于得了些空闲,林依揉着腰,坐在厅里看她们清点贺礼,叫青苗登记入账。张仲微自前堂踱进来,见林依辛劳,心疼道:“你若是累,就把这些家务事交与娘打理。”林依笑道:“我只是盯着,又不用动手,哪里就累了,若是没事做,闲得慌,才难受呢。”张仲微不信,小声道:“你若不累,揉腰作甚。”林依看了下人们一眼,低声笑道:“那只能怪肚子里的这个爱闹腾。”张仲微笑逐颜开,伸手欲摸,却被林依打开,嗔道:“你不去前面料理公务,却回后堂来厮混。”张仲微笑道:“我只是惦记你,抽空上后头来瞧瞧,这便去了,还有些公文要与主簿商议。”林依欲起身送他,被他按住,只得目送他到门口,再接着看下人们清点贺礼。待得这摊子事忙碌完,终于清闲下来,隔了两日,便使人去请李舒来家赏花。李舒自从离了张家,只带着儿子在祥符县度日,轻易不出院门,连个说话的人也无,正是寂寞时,听闻林依来请,欢喜非常,忙忙的备了厚礼,坐轿子来看她。林依在院门口接着,见她仍旧是奴仆成群,前呼后拥,料想日子过得不差,放下心来。李舒进得院门,与林依相互见礼,又哄奶娘抱着的张浚海叫婶娘。她带来的下人一溜儿进来,爬下与林依磕头,口称拜见知县夫人。李舒笑道:“休要怪我摆谱,我如今孤儿寡母,不多带几个人,根本不敢出门,生怕让人劫了去。”林依听着有些心酸,勉强笑了笑,命人拿封儿打赏。她领着李舒进去见杨氏,坐下闲话,互问近况。杨氏知道李舒与林依妯娌相得,定有许多知心话讲,便许她们去第二进院子耍,吃饭时再过来。林依便与李舒到后面去,先绕着院子参观一番,再进厅分宾主坐下。李舒因见东面有两间厢房空着,便笑道:“你家该添两个人了。”林依敷衍道:“急甚么。”李舒掩嘴笑道:“还不急,你肚子都挺起来了,还能伺候二郎?”林依瞪她一眼,笑了,道:“没得我辛苦怀儿,他却逍遥快活的理,且让他煎熬几天。”李舒笑个不停,道:“你与东京的王翰林夫人,有得一拼,听说她家也是连个通房也无。”林依不以为然,道:“不纳妾的人多了去了,值个甚么。”李舒却摇头,道:“糊口都难的平头百姓,自然不纳妾,二郎如今堂堂知县,你不纳,自有人送了来。”林依故作凶神恶煞状,道:“来一个,赶一个。”李舒愈发笑得厉害,笑着笑着,眼里却淌下泪来,道:“你是有能耐的,拿得住自家男人,才敢讲有底气的话,不像我,半点自信也无,生怕休妻的话自大郎嘴里讲出来,急急忙忙就先走了。”张伯临到底想不想休妻,林依猜不着,不好妄言,只得劝李舒莫要太难过。李舒抹了泪,问道:“听说他这个把月,过得艰难?”林依点了点头,把二房一家的近况告诉她——全家人借了张八娘酒楼后的三间挤着,张浚明没了奶娘,由冬麦带着,日夜哭闹;锦书和青莲担心张伯临娶继室,惶恐不安;张梁在街上摆了个摊儿,替人代写书信,赚几个菜钱;方氏带着任婶和小坠子,亲自照料全家人生活,倒安静了不少。李舒用心听着,却不见林依提张伯临,忙问道:“你大哥还在为差遣奔波?”林依看了她一眼,道:“欧阳参政认为大哥休妻,是无情无义,不肯用他呢。如今员多阙少,他又没钱打点铨司,只能排队等着。”李舒怔道:“这……若他心里曾想着要休我,这便是自作自受;若没想过……那我自请下堂,岂不是害了他了?”林依看着她,微微叹息,这人世间,最难猜的,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张伯临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旁人哪能得知,只有去问他自己了。不过事已至此,就算问明白了又如何?李舒大概也明白,事情已无斡旋的余地,何况张梁和方氏认定是她连累了张伯临,就算不离开张家,她也没好日子过。第232章田氏进京林依见李舒黯然神伤,正欲安慰她几句,却见青苗拿了封信进来,忙问:“是三少夫人来信了?”青苗笑道:“二少夫人神机妙算。”李舒见她有事要料理,起身告辞。林依留道:“好容易来一趟,大嫂吃了饭再走。咱们一起来看弟妹的信,想必是她快到东京了。”李舒笑道:“都住在祥符县,来往倒也方便,改日再来叨扰罢。”又苦涩一笑:“我如今已不是张家人,哪能与你同看家信,这声‘大嫂’,也切莫再叫了,免得让人误会。”林依听她这样讲,愈发伤感,亲自送她出了院门,又去讲与杨氏得知。杨氏虽也叹息,但却没放心上,毕竟是二房的事,与她没甚么相干。林依拿出田氏来信,奉与杨氏,杨氏却道:“我已瞧过了,你自看罢。”林依点头,当场抽信出来看,里面果然是讲田氏已近京都,两日内必到。杨氏道:“我们离乡时与她买的丫头,已经嫁人,她只一人进京,很好安排,就住我这进院子的东厢房,叫流霞与流云去收拾。”流霞和流云领命,寻了铺盖器皿,到东厢去了。杨氏又问起王翰林所送婢女的事,林依却已忘了,忍不住一阵脸红,忙回到第二进院子,使人去前面请张仲微。张仲微正与几位幕僚议事,听得林依唤她,匆忙赶回后衙,问道:“娘子何事寻我?”林依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耽误不了你的事——王翰林送来的婢女,我寻牙侩来卖了,可使得?”张仲微道:“如今我与王翰林无甚关联,卖就卖罢,不过,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儿来?”林依脸红道:“刚搬来时娘就提过,被我给混忘了。”张仲微笑道:“你怀着身子,难免疲惫,忘记一两件事,也没甚么。”说着低下头,朝她脸上香了一口,重回前衙去了。林依想着田氏只身一人来京,无人服侍,正好把洗衣女卖掉,换个小丫头来。她使人请来牙侩,道明意图,牙侩听说知县夫人要照顾生意,只觉得满脸生光,忙忙地拿一个极俊俏伶俐的小丫头,来换林依的洗衣女。林依是买卖过人口的,一眼就瞧出,这笔生意,是牙侩亏了,于是坚持要加钱。牙侩却不肯收,道:“林夫人到我这里换人,是小人的荣耀,就是贴本也心甘情愿。”林依这知县夫人,乃是崭崭新,生怕行为举止不当,给张仲微脸上抹黑,于是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