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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把她家破店买下,当咱们是傻子么?”杨婶也是个直脾气,信奉有仇就要报,听过青苗的抱怨,就想替林依出这口气,遂把白巾子朝胳膊上一搭,再到柜台前取了一份酒水单装样子,走到牛夫人桌前弯了弯腰,恭恭敬敬道:“这位客人,我们店有规矩,不点酒水,不能久坐。”杨婶脸色平静,带着些谦卑,浑然就是一名尽职尽责的酒保,丝毫瞧不出有怨气,她也不管牛夫人认不认得字,将酒水单翻开,摊到她面前,道:“客人,小店有十数种酒水,任您挑选。”牛夫人多年算账,略识几个大字,但面对密密麻麻的酒水单,还是有许多字认不出来,她对杨婶讲的那条规矩,本就不满,再看了这份看不太懂的酒水单,更不高兴起来,阴沉着脸道:“我经营酒店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有这规矩。”杨婶笑道:“那是因为您家酒店的店面大,您看咱们这小店,一共只得六张桌子,若人人都跟您似的,真正要吃酒的客人,可就没位子坐啰。”这话极有道理,牛夫人反驳不了,急了,将酒水单朝地上重重一扔,道:“不是我没钱点,实在是你们店中的酒水粗劣不堪,入不了口。”她生气,杨婶却不气,脸上依旧带着笑,问道:“那照您看,甚么样的酒,才算是好酒?”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牛夫人马上将桌上摆着的酒壶一指,道:“这才是好酒。”杨婶还没接话,青苗忍不住了,叫道:“哎哟,我们夫人与你客套一句,你还就当真了,不就是果酒吗,满大街哪家没有,我们祝婆婆调出来的,比你这个味道更好。”牛夫人又是气,又是疑,道:“好话儿谁不会讲,既是有好酒,拿出来瞧瞧。”青苗站着不动,撇嘴道:“那是专门与官宦夫人准备的,等牛夫人封了诰命再来吃罢。”若把杨婶的话比作暗刀子,那青苗就是来明的,只这几句,就叫牛夫人受不了,将桌子猛一拍,呼地站起身,就要招外面的仆从进来。青苗不待她开口,大声喝道:“谁敢在朝廷命官家撒野?”杨婶装作害怕不已,撒腿就朝外跑:“不得了,出事了,我上衙门报官去。”牛夫人想起上回那场不愉快的官司,忙叫守在门口的自家丫头拦住杨婶,上前和颜悦色道:“我只是想尝尝你们家的酒,你急甚么,既是瞧不起我,不愿给我吃,那我也不强求,这就告辞。”杨婶与青苗看着牛夫人拂袖而去,欢欣不已,相视大笑,只有祝婆婆很担忧,牛夫人毕竟是张仲微的外祖母,这瞧不起长辈的名声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晚上等张仲微夫妻回来,祝婆婆将这担忧讲出,林依这才知道他们不在家的一天里,店中差点出了事。杨婶与青苗都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站在张仲微两口儿面前,异口同声道:“就算罚我们的月钱,也要叫牛夫人晓得厉害。”青苗还补充道:“最好让她见了咱们就绕道走。”张仲微觉得这话不对味,轻咳一声:“别个见了大恶人,才绕道走呢。”众人扑哧笑出来,气氛缓和许多,祝婆婆道:“二少爷说的是,咱们开店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得罪不得。”张仲微却道:“若放在以前,我就要说青苗几句,不过今日,得罪的好。”他才刚隐晦批评过青苗,怎转眼就改了口风?众人都是不解,只有林依心知肚明,张家下人公然赶走牛夫人的事一传出去,张杨两家交恶,就由不得王翰林不信了。虽然歪打正着,但林依还是说了青苗几句,道:“同样是给钉子吃,杨婶就比你有手段,既呛着了人,又句句是理,让人挑不出错来。”青苗服气,低头认错道:“我不该提那酒只有官宦夫人才能吃,若真让她嚷嚷开去,给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安个不敬长辈之名,麻烦可就大了。”林依暗道,这个倒是不必cao心的,如今人人都晓得张杨两家关系不好,无论牛夫人讲甚么,别个也不会全信,再说她只是外祖母,并非祖母,差了这一个字,就与“不孝”没关系。虽然林依并不担心,却没有讲出来,且让青苗惦念几天,好让她长长记性。时辰也不早了,祝婆婆辞去,杨婶到厨下做饭,青苗回房反思。张仲微待他们一走,就跳将起来,冲去把门关了,回身兴奋道:“娘子,咱们下午瞧的那块地如何?”林依没他这样激动,冷静道:“那地空倒是空着,但只不过石头多些罢了,你怎晓得就是废弃的地皮,说不准早有人看上了。”张仲微依旧兴奋,搓着手道:“我留意过了,那块地四面盖的都是出租房,样式与咱们住的无二,你想想,朝廷划拨宅基地给‘修完京城所’,都是成片成片,他们断没有四面都盖了房,却独留那一块空地的道理。”此话有理,但林依还是觉得玄乎,便道:“咱们在家里猜来猜去也没用,不如出门打听打听。”张仲微连连点头,道:“我明儿就去‘修完京城所’,寻个人问问。”第179章风水宝地林依却摇头,道:“八字没一撇,莫要惊动了官员,还是先寻牙侩来问一问。”张仲微觉着有理,便先没朝“修完京城所”去,而是等到第二日,寻了个牙侩来家。林依顾及现在的官宦夫人身份,不肯轻易让别人看了相貌去,但在家戴个盖头,又觉得别扭,便将店中的屏风搬了一个来,搁在里间,自己则朝屏风后坐了。张仲微就坐在屏风前的交椅上,又命杨婶掇了个凳儿来,请牙侩坐,牙侩知道他是个官,不敢坐,只肯站着回话。张仲微将昨日见着的那块地描述给牙侩听,他照着林依先前的嘱咐,只讲了那块地的大小形状,却没讲在何处——两口子约好了,若这牙侩连地方都讲不出来,就一定是对东京城不熟,那他们便换个人再问。夫妻俩运气不错,这位牙侩对东京城大小地皮了如指掌,当即就答了上来,道:“张官人,你讲的乱石地,可是东面市旁的那块?”地点分毫不差,张仲微面露笑意,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晓得,那块地是否归‘修完京城所’所有?”牙侩躬身答道:“回张官人的话,那块地的确是在‘修完京城所’名下,不过……”“不过甚么?有话明讲,亏待不了你。”张仲微追问。牙侩倒不矫情,即刻讲明实情,张仲微两口子看中的那块地,并非真正的废弃地,而是修完京城所的一名官员假公济私,在为朝廷盖房子时,偷偷留下了一块,又怕明眼人瞧出来,便拖来几块大石头堆上,充作乱石地,以掩人耳目。林依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