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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到现在还未归家呢。”这下行踪全无,张仲微没办法,只好先回家,讲事情讲与林依听,二人一同商量。林依斩钉截铁道:“舅舅要怎样折腾,咱们管不着,但连累亲戚,却是不地道,这桩亲事,不能成行。”张仲微犯愁道:“道理我晓得,可找不到他的人,怎办?”林依略一思忖,道:“我们犯不着替别人管教儿子,再说是长辈呢,轮不到晚辈指教,且取笔来写一封匿名信,送到杨府。”张仲微直呼好主意,当即一人磨墨,一人铺纸,拿左手写了一封歪歪斜斜的信,请个闲人送到了杨府。牛夫人接到书信一看,马上就信了,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背着家人成亲的事,他还真做得出来。片刻之后,杨府家丁尽数出动,四下搜寻兰芝下落,牛夫人则亲自回了趟娘家,向牛大力询问杨升去向。牛大力晓得兰芝住处,但却自诩是守信之人,要恪守那道协议,因此不肯讲。牛夫人吓唬他道:“兰芝是有主的人,你不晓得?若我们被人告了,你们家也讨不了好。”牛大力只知杨升离家出走,并不知他已作了娶兰芝的准备,因此以为牛夫人指的是他自己,忙解释道:“姑姑,我只想把兰芝接回来玩几天,并不是真要收她。”又是个不争气的种子,牛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但面前毕竟是内侄,比不得儿子能随意打骂,只得压了火气,好声道:“好孩子,我晓得你讲兄弟义气,但你表弟想要娶兰芝,这可是天大的祸事,不是你能兜得住的。”牛大力跳将起来,叫道:“我只当他说笑,他还真要娶?我可不要下贱的伎女做亲戚。”说着,不等牛夫人发问,主动将兰芝的藏身之处讲了出来,道:“杨升没别处可去,必定就在那里。”牛夫人马上带领众家丁,气势汹汹朝兰芝住处去,不料却扑了个空,据房东称,就在几天前,杨升已将兰芝接走了,至于现在何处,并不知晓。牛夫人又是一顿气,重新调配人员,四下散开去搜寻。林依与张仲微在家,也很是焦急,时不时地遣青苗去打听,但每次得来的消息都令人失望。林依道:“陆翰林夫人找寻兰芝的时日不短,也是没找着,看来在东京城寻个人,的确有如大海里捞针。”她想了一想,将喜帖重新翻出来,把上面酒楼的名字记到一张纸条上,遣一名闲人送与牛夫人。张仲微有些不明白,林依解释道:“舅舅既然去酒楼订了酒席,或许留下了住址,不妨让外祖母去试一试运气。”牛夫人是聪明人,接到纸条,立即奔赴酒楼,却不料杨升也是聪明人,除了付定金,甚么也没留下。牛夫人一连搜寻了三天,仍旧无果,眼看着到了婚礼这天,实在无法,只好派人埋伏在酒楼四周,只等杨升一出现,就将其擒获,捆回家中。青苗打探消息是把好手,将这些信息,一一报与张仲微和林依知晓。小两口听说牛夫人已作了安排,大松一口气,连声道:“这个舅舅,真不让人省心,只望此事之后,能让他长些教训。”自牛夫人酒楼设埋伏,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欢欢喜喜来成亲的杨升,逮了个正着,当场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上布,抬回了家中。至于兰芝,牛夫人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但念及她是别家的人,不好动手,便没为难她,只命人将其送至陆翰林家。陆翰林夫人正愁找不到兰芝,忽见其归来,欢喜不已,倒谢了牛夫人好些话。杨升的荒谬事,终于顺利解决,牛夫人为了彻底断掉他心思,迅速替他订下了一门亲,只待定、聘、财三礼行完便成亲。消息传到张仲微耳里,他彻底放下心来,大赞林依:“幸亏你想出匿名寄信的法子来,不然就算解决了此事,也要得罪舅舅。这下可好,皆大欢喜。”林依有些感叹,惊世骇俗之事,到底是不长久,杨升自诩部署周密,却被牛夫人轻轻松松就破坏掉了。经过此事,林依对自身也有感叹,没想到她也有学会弯弯道道、背地里行事的一天,果然是环境造就人。危机解除,张仲微又开始催促林依,希望她尽快雇一名帮工,别让自己那样累。林依得官人体贴,欣然从命,将张仲微亲笔书写的招工启事,贴到了大门旁,她开出的工钱,只能算中等,但张家脚店店面小,意味着事情少,活少轻松,加之贵妇盈门,在这里做工,哪怕只是小二,都觉得有面子,因此广告贴出去不到两天,前来应聘的人,几乎把门槛踏断。林依对店小二的挑选,十分严格,相貌端正、手脚勤快自不用提,除此之外,还得家事清白;识文断字为佳;最好是东京本地人,免得出了事,找不到人。在这苛刻的条件下,一连挑了数日,都未招到合适人选。张仲微觉得林依要求过高,林依却认为,张家脚店几乎每天都有官宦夫人光临,若挑选的店小二不合适,冲撞了贵人,可是天大的损失和麻烦,因此宁缺毋滥,一定要挑个好的。这日,林依忙完厨房的事体,照常朝店中角落里坐了,挨个询问应聘者。忽然,门口的杨婶轻呼一声,林依没有在意,继续低头,查看应聘者的指甲缝是否干净,过了一会儿,有一人朝林依桌前站了,轻声问道:“三娘子,我来你店里帮忙,可使得?”这声音,林依再熟悉不过,抬头一看,惊喜叫道:“八娘?”张八娘神情憔悴,风尘仆仆,勉强笑道:“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张八娘出现在此处,林依本就惊讶,再听见这不对劲的话,愈发觉得奇怪,忙叫那些应聘者改日再来,挽起张八娘,将她带进里间。在外面,张八娘是硬撑着,一进屋,就抱住林依哭开了。林依安慰了她好一阵,才叫她勉强止了泪,问道:“你怎地进京来了?可是你家公爹改任?”张八娘双眼红肿,含着泪,哽咽道:“我,我被休了。”这消息太过震惊,林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问:“好端端的,为何要休你?”张八娘的泪,又流了下来,转眼泣不成声,林依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个大概——张八娘的舅舅兼公爹,与李简夫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他三番两次想拉拢外甥张伯临,都是未果,一怒之下,便指使儿子方正伦写了封休书,将张八娘赶出了家门。张家已举家迁往京城,张八娘无处可去,幸好李舒有家仆留在老宅,打听到城中有一位娘子要北上进京寻夫,便叫张八娘与之结伴,这才使她顺利到了东京。林依还有许多疑问,但见张八娘实在哭得伤心,不好开口,又得知她还饿着肚子,便去厨下亲自炒了几个菜,端过来与她吃。张八娘满腹愁苦,根本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