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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卜算不同于简单的测算。数百年前的东境之地,有一小国正面临被毗邻两大国吞吃的命运,一位游历的五行修士经过此地,以半国财富要求,说自己可以为这个小国进行测算。当时的皇帝已经是穷途末路,破罐破摔地答应了。那位五行修士告诉皇帝,皇后生下的第一个男孩,会带领臣民一统天下。当时皇后即将临盆,皇帝满怀欣喜,生出来的却是一位公主,皇帝大感受骗,驱逐了这位五行修士。六个月后,城破国亡。皇帝被敌国将领斩首示威,轮到皇后,却发现她腹中有孕,按照敌国的习俗,不杀孕妇,便暂且将皇后关押。二十五年后,天下归一统,称帝的正是当初那个侥幸逃脱一劫的胎儿,即是现今大耀国的开国皇帝,诚渊帝。诚渊帝登位后,将这件事专门记载在史书中。在那之前,五行道十分小众,可以说是岌岌无名,这之后声名鹊起,修士陡增。五行道有一个准则,即是此生唯一。死去的人可复生、可重现,不可转世,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一世内结束。因此,他们分外不相信因果循环。祁沉星放下书,往下走。他想:如果有人通过卜算,测出了一个还未出生的人气运绝佳,即便五行道目前还没有研究出抢夺气运的法门,但凭借他们的观念,会不会去尽力一试呢?肯定不会是厄运,否则新任的赤炎城主不会想将城主夫人带回去,必定是有利可图才会大费周章。一道微哑的声音从阶梯下距离传来:“谁在那里?”祁沉星走下最后一级阶梯:“温姑娘。”“……噢,是你。”温颜的脚步停下,嗓音较平时多了几分倦怠,“大晚上你不去睡觉,反而来看书,难怪你懂得多。”大概状态不好,这句话听上去既没了熟悉的嚣张,又不算是真心实意地在夸赞,成了一种不上不下的别扭。第一层的灯被全部熄灭。为了保护书籍,藏书阁建造严实,屋外的月光照不进来,此刻熄了灯,一片漆黑。祁沉星问:“温姑娘为何不点灯?”温颜:“我乐意。”屋内重归寂静。过了一会儿,温颜开口:“你之前在看什么书?”“五行道相关。”温颜:“为何看?”“有些兴趣。”两人的对话何止是不痛不痛,简直是无趣至极。若非温颜还算了解祁沉星这人一贯沉闷冷淡的性子,绝对会认为这是在敷衍。温颜也想不到,祁沉星就凭得到的讯息,竟然能拼凑出一个无限接近于事实的猜测,他只是想当然地想起了他们在万千境中见到的五行阵。祁沉星既然在阵法上有天分,对五行阵感兴趣也没什么说不通的。温颜站在原地没动,用一种区别于白日、懒散又随意的语气道:“五行道不无可取之处,但许多原则与正道不符。譬如道修,最重因果循环,五行道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正道修炼讲究从内发掘、求问天地,五行道却行夺取、掠杀之道,更偏向于魔域那一套。你看归看,莫要初涉道途,便被迷了心智。”祁沉星嗓音平静,于黑夜中半点不惊扰,反让人身心不自觉的放松:“夺人气运终不可行,若是这气运值得夺取,拥有者本身就该以更强姿态反击,不让人有可趁之机。”温颜沉默了会儿,道:“正是。”他说完,顿了顿,脚步在原地附近踱了两步,又停下:“你说话简洁得几乎轻率,我却偏偏听着十分顺耳,真是奇怪。”不如说,简直是正正说在了温颜的心坎上。温颜从出生起,有一段时间是没有见过父亲的,全由母亲一个人养着。温知锐对庄思茵十分爱纵,那时庄思茵刚生产,表现出不太好的情绪,温知锐生怕她不高兴,就全由她性子来。庄思茵将温颜打扮成女孩子,对外告知也是女孩子,她一贯温顺可人,温知锐自然不会怀疑她要在这种事上撒谎。此举源头是一次卜算,庄思茵是五行修士中极为少见的天才,卜算尤精,她算出若生男孩,必定能成为一统四城之人。若只是有这个结果,悄悄藏在心底也不会有事,偏偏赤炎城中又出了一位精于卜算的天才,是当时的赤炎城主、庄思茵的爹所收的弟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这人拿到了庄思茵的生辰与一束头发,同样卜算出了这个结果,一并告知了老城主。亲情比不过权力,老城主在温颜出生前便秘密命令庄思茵,务必将生出的男孩交给他,对外只称是死胎。庄思茵在家听话,唯父命是从,那是她第一次做出违背的事情。她知道若是将孩子交出去,他们肯定要用那些研究多年的残酷办法,试图从温颜身上夺走气运。她假称所生的是女孩,确实得到了喘息之日,老城主却不断催促她继续生出一个男孩。不信任父亲,不信任丈夫,到了赤炎城易主,庄思茵害怕的情绪更浓,变得连温颜都不相信,总觉得他外出就是在陷入危险,癫狂时只愿意见温颜,却又要对他厮打。温颜一面理解母亲,一面却又觉得,她为何不能给出一点信任。祁沉星这句话,一枪标中了他的心事。他突然觉得这个渣男看起来都没那么不顺眼了。或许正是因为祁沉星不通晓内情,这样的一句话显得格外的顺理成章。温颜抬手,碰了碰额角处已经处理过的那道伤,嘴角扯了扯,竟然不感觉多么沉重了:“天色已晚,你若查完,早些回去的好。”祁沉星的回应干脆无比:“告辞。”温颜错愕,发觉祁沉星当真就这么直接走到门口,从善如流地稳步离开数米远,头也不回,片刻后,他笑了一声:“怪人。”那边祁沉星原路返回,却正正撞见了如同普通老人般散步的上元真人。“……”“……”四目相对,两边都沉默了一下。祁沉星见礼:“师父。”上元真人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感觉不太对:“沉星啊,你怎么晚还出去,可是有急事?”祁沉星:“只是去府中藏书阁转了转。”夜风拂过。上元真人闻到了空气中的那点脂粉香气。唐依平日不怎么用脂粉,上元真人好歹为这位后辈指点了几日,这点是可以确定的。所以祁沉星半夜出去私会了别的女子。既然能沾然上脂粉的气味,还一路带了回来,想必两人的距离肯定也不怎么经得起推敲。上元真人:“……”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前脚保证后脚就去做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