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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脸色极其难看。谭斌知道他最近不太痛快。自从CEO李海洋在总部找到支持者,MPL中国的内部形势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少人在重新衡量两人的对峙,不易察觉地调整着立场,李海洋的追随队伍日渐壮大。只有四个销售总监,因为刘秉康兼任销售GM,和他是直线上下级关系,无可避免地盖上刘氏烙印,跑都跑不掉。地下流传的闲言碎语里,传说有人已经私下向李海洋汇报工作了。想到这里谭斌微微冷笑,做为Sales,不以赢取合同为目标,反而把精力放在内部斗争上,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她站起来发言:“有一个Risk,我必须提一下。FSK负责集采的销售总监,是余永麟,他在MPL六年,熟悉MPL的报价工具,只要他拿到我们的设备清单,就基本能估计出我们的ListPrice,这是一个很大的Risk。”ListPrice就是原始的报价,去掉折扣以后,才是真正的标底,FinalPrice.刘秉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FSK拿到我们的List?How?”“技术标已经在普达那里了。”谭斌说得含蓄。“OK,那么我们从普达,能得到什么?”谭斌迟疑片刻,取出黄色的便签纸,写下一个数字,轻轻放在他面前。“这是……”刘秉康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谭斌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正确,接着又补充:“可是我无法确认它的来源是否可靠。”“明白了,今天就到这儿。”刘秉康收起纸条,宣布散会。晚上回去,谭斌坐在程睿敏的书房,一边拿着竞争对手的报价分析仔细琢磨,一边等他回来。他的航班应该十一点左右到达首都机场,眼看将近十二点却见不到人,他的手机也一直关机。谭斌等得焦躁,忍不住站起来四处乱走。坐卧不宁中没听到门铃响,却听到有人怦怦怦地砸门。她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门一开,司机搀着程睿敏进来,“来,搭把手,我去取电脑包。”谭斌心几乎跳到嗓子眼,“怎么回事?”程睿敏对她笑一笑,似乎想安抚她,笑容却虚弱得一触即碎。谭斌扶着他挪到沙发上躺下,为他脱下皮鞋,松开皮带和衬衣纽扣,“睿敏……”她叫他。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唇和脸色一样雪白,睫毛低垂,没有任何反应。第68章程睿敏靠在她臂弯里,嘴唇和脸色一样雪白,睫毛低垂,没有任何反应。她拍他的脸,他的脸和手一样冰凉,散碎的额发被冷汗粘在额角。“赵师傅!赵师傅!快快打120!”谭斌双腿发软,慌乱叫着司机的名字。程睿敏却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谭斌凑近,听到他低声说:“你别怕,是心悸,很快就过去了。”谭斌摸他的脉搏,果然快得让人害怕,她就不敢乱动,小心翼翼放他躺平身体,心急如焚地等着症状消失。两三分钟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谭斌松口气,低声和他商量:“去医院吧。”“没必要,我不去!”程睿敏回答得斩钉截铁。身后司机嗫嚅着解释:“程总上车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他说有点儿晕机,我就没在意,后来越开越不对劲儿,我说去医院,程总又不同意……”程睿敏摆摆手:“小赵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司机犹豫着问:“那……程总,明早您还上班吗?”“你按时来接我。”司机看看谭斌,张开嘴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行,我一早过来。”谭斌一直不说话,送司机出了门,她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一脸寒霜,“程睿敏,你没事可快把我吓出毛病了,你打算鞠躬尽瘁是吧?”她实在是生气,气他的不知轻重。程睿敏拿过一个靠垫蒙住脸,在垫子下面闷声说:“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了没事,这几天忙完我就设法休假,你千万甭拉脸,一拉脸就太不可爱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众诚那边又起什么猫腻对吧?这是什么合作呀?一点诚意都没有!我原来就讨厌这家公司,现在更讨厌!”程睿敏无奈苦笑,“求你了,别瞎猜行不行?”谭斌拉开垫子,“你原来的病历还在吗?给我看看。”她不相信他的空头支票,不敢再相信他的任何话。病历取出来,透过那些潦草的字迹,谭斌勉强辨认出阵发性室上心动过速、P波改变几个字。上网百度一番,找到了详细的解释,但仍有不少疑问。犹豫间忽然想起一个人,便拨电话找文晓慧。文晓慧马上说:“他正好在我这儿,你等一下,我叫他过来。”十秒之后,听筒里传来高文华爽朗的笑声:“谭斌你好!”谭斌顾不上和他客套,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耐心听完那些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高文华解释:“如果确认是室上性,又没有器质性病变,预后应该不错,你别太着急,注意不要让病人过度劳累,避免情绪过于激动,暂时不会有大问题。不过有时间呢,你还是尽快带他来医院,我和主任打个招呼,请他再仔细检查一次。”“这样啊……”谭斌沉吟。“还是不放心?”高文华在电话里笑,“今晚真有什么事,你打晓慧的电话,我马上过去。”“那谢谢你了,高大夫。”谭斌客气地致谢,心勉强落到实处。这时候她方才明白文晓慧的意思。高文华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是个让人心平气和的男人,没有棱角,也没有压力。谭斌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文华对着他那两只宝贝吹声口哨,两只小狗闻声扑过去,人和狗顷刻滚成一堆,他搂着它们大笑,那个瞬间确实令人心动。这一次,文晓慧也许终可修成正果。谭斌放下电话微笑片刻,转回卧室接着和程睿敏讨价还价。“周三的Travel是不是可以取消?”程睿敏摇头,“不行,提前一个月就和客户约好的。”看看她的脸色开始让步,“我不坐飞机去武汉,换明晚的火车好吧?”谭斌不想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他的位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