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芸劫续（序）

    2021年1月12日

    【序】

    却说高衙内瞒着若贞若芸毒死了林冲之时，蓟州九宫县有一处二仙山紫虚观

    只见此山青山削翠，碧岫堆云。

    两崖分虎踞龙蟠，四面有猿啼鹤唳。

    朝看云封山顶，暮观日挂林梢。

    一群白鹤听经，数个青衣碾药。

    青梧翠竹，洞门深锁碧窗寒；白雪黄芽，石室云封丹灶暖。

    野鹿衔花穿径去，山猿擎果引雏来。

    又见此观流水潺湲，涧内声声鸣玉珮；飞泉瀑布，洞中隐隐奏瑶琴。

    若非道侣修行，定有仙翁炼药。

    时闻道士谈经，每见仙翁论法。

    虚皇坛畔，天风吹下步虚声；礼斗殿中，鸾背忽来环佩韵。

    只此便为真紫府，更于何处觅蓬莱。

    正值观中有道全真讲道才罢，坐在云床上养性。

    有二三十个小道侍立台下听道，为首的一个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

    ，生得古怪。

    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

    铜剑。

    白rou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

    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只听得云床之上那位童颜鹤鬓的老道道：「一清留下，余众尽皆退下。」

    待众小道鱼贯而出时，那庞眉皓首、鹤发童颜、面如满月、目似秋水，貌有

    神游八极之表的老道竟不知怎地变化成为一名头戴大红冠，身穿紫罗袍，脚蹬凌

    云靴，满身庸俗气的邪仙。

    下首一清道人眉目低垂不曾抬头，似是对老道变化恍然未觉。

    只见那邪仙故意晾了一清道人半刻才道：「一清，以你观之，水泊梁山一百

    单七人，熟可谓英雄。」

    一清道人不明其意，推脱道：「弟子rou眼安识英雄？」

    邪仙笑道：「吾弟子久历江湖，试指言之可也。」

    一清道人见难以再辞便道：「有一人，人称孝义黑三郎，山东呼保义，有养

    济万人之度量，怀扫除四海之心机。可谓英雄也？」

    邪仙听了哈哈大笑道：「鄙猥小吏，文面贼徒，见忠而忘义，求利而杀身，

    非英雄也。」

    一清道人再道：「有一人，人称河北玉麒麟，棍棒天下无对，慷慨疏财仗义

    ，英名播满乾坤。可谓英雄也？」

    邪仙笑道：「卢俊义有福不享，无端好使枪棒，名震京师，一朝下狱尽丧，

    此等无智之人非英雄也。」

    一清道人思索片刻道：「有一人，平生机巧心灵，腹内隐藏雄兵。江湖人称

    智多星，可谓英雄乎？」

    那邪仙道：「古人用智，义国安民。惜哉所予，酒色粗人。吴用一村中学究

    ，非英雄也。」

    一清道人道：「舍此之外弟子实在不知。」

    那邪仙恻然一笑道：「林冲智勇双全，观其人其事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

    ，做得彻虽是为人有些拘泥，亦不枉英雄二字。鲁达粗中有细，心思通达，不失

    仁义乃真英雄也。似武松者神人也，自不与凡俗并列。」

    一清道人仍然垂首听教，不敢有露出半分动静。

    见一清道人不发片语，邪仙也颇感无趣乃拂袖道：「那条恶龙命中劫数未尽

    ，可令其转世投胎再历一世，你自去办吧。」

    一清道人听到这里方才趋步而出，出得道观才发觉冷汗早已浸湿道袍。

    公孙一清还未来得及拭去额头冷汗，只听得道观里传出邪仙歌声：「先有人

    欲，再有人道，后有人伦。人欲既乱，人道岂正，人伦何安？」

    公孙一清不敢再听，便趋步匆匆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