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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率为,十岁以内百分之七十。在医院,普通外科医生让转诊心外科,比觉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心外科专家助手听诊完,起身给心外科专家乔教授轻声说什么。教授立刻过来看尾巴,比觉就心里又咯噔了一下。他看着乔教授和蔼地听诊尾巴的胸部,和蔼地跟她说话。比觉心里发虚。随后乔教授开了血液、心电图、心超、X光等一系列检查单子。比觉还好把船上的钱几千块都塞在小包里,一大堆检查费用还够抵挡。只是,跑上跑下,排这个队那个队,抱着小丫头,最后累得他的两腿都酥软了。尾巴说,我自己走。比觉把她放下来,其实,走几步,她就蹲下来了。比觉只好又背着她、抱着她上下跑。那天,尾巴成了专家门诊的最后一个病人。乔教授把尾巴所有的检测报告单一份一份仔细地看,趁助手把尾巴带去卫生间时,他直截了当地对比觉说,很糟,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她随时会死,如果不手术硬拖,最多两年!比觉呆了一会,听门外有脚步声,赶紧问了一句,是我们耽误了吗?也说不上耽误,先天性的。不过,你是可以更早发现的,他们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样,比如,这孩子的嘴唇手指越来越紫、不爱动,容易气喘,比同龄孩子个子小。比觉点头,尾巴进来了,笑眯眯的。教授摸了摸她的头。比觉把她抱在膝上,说,原来还一直以为她懒得动,走路走不了几步就要背,不然就蹲在地上。幼儿园看她漂亮可爱,总要她跳舞,跳两下她就不干了。老师说她太好静。健康的孩子不会这样好静。这种不爱动,走路蹲下来的症状,叫“蹲踞”,就是法洛四联症孩子的特征性姿态。“蹲踞”使含氧较低的血流暂缓向上回流入右心,同时,股动脉因“蹲踞”而弯曲,流向下肢动脉血阻力增高,流向躯干上部的血流量相对增加,使孩子的中枢神经系统的缺氧状态改善,肺循环血流量增加。这样孩子会舒服一点,他们小,他们不会说,这样舒服,她就这样做了。这一夜,在小石屋,杨自道、比觉、辛小丰,几乎都无眠。辛小丰是请假回来的。请假的时候,伊谷春脸色很臭。伊谷春刚刚因追逃不力被领导“问责”。二警区辖内竟然一周之内,连续被别的派出所兄弟挖走了潜伏多年的两名命案逃犯。所领导在分局大会上被批得脸上挂不住,回来自然狠抽伊谷春。不仅如此,二警区辖区北面的政府重点工程的工地,最近建材频频失窃,惹毛了前去调研的分管市长。市局局长又因此被魁了一顿。这些棒子,最终当然落在伊谷春头上。岁末年关,每年都是歹徒大捞一把的时候,他们要钱回家过年,所以,到处都是案件高发。今天夜里,是二警区一个专项伏击计划实施的第二天,辛小丰就要请假,伊谷春的脸色比大粪还臭,但是,他黑臭着脸最终还是让辛小丰走了,因为辛小丰平时几乎不请假。确认尾巴睡着后,三个人这才开始讨论今天的重要话题。第一个问题,做不做手术?比觉声音很低很轻地介绍了全部情况。手术,是三人一致选择。杨自道问,是不是手术就能彻底根治?辛小丰关心的是手术本身的风险程度。比觉说,医生承认是有风险,有一些孩子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有下来。可是,不做,两年,绝对死。辛小丰站起来,到床边看睡熟的尾巴。孩子仰面睡着,头顶上还戴着白色的仙子环。两只拳头,还像婴儿期一样,习惯放在脑袋两边。第二个问题比较棘手。钱。手术前后差不多要准备十来万。这个数字有点震撼杨自道和辛小丰。他们已经猜到要不少的费用,但是十来万,他们还是有些吃惊。辛小丰和比觉都没有存款,辛小丰收入最低,一贯月月光;比觉也不高,虽然在鱼排上开销不算大,可是他要养小丫头,爱买书,抽烟,幼儿园的七七八八的费用也不少,杨自道不时要增援他。平时三人在一起,也都习惯吃杨自道的。他们俩以为杨自道收入高,应该有些存款,杨自道把存单摊开给大家看,上面竟然也只有一万六。杨自道母亲去世,父亲在养老院,唯一的哥哥有点弱智,总是被老婆及其家人欺负,每年三四次,杨自道都把钱寄给父亲和哥哥。夏天,在车里被抢劫要存的活期款,大约有三四千元。11作者:须一瓜辛小丰说,现在想想,那天遇劫,你真是应该把钱留下啊。杨自道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过,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奢望还有明天可以过……其实,本来就是。比觉说,我们和别人不一样,所以,那家人要接收她,我想放手,就是从长远考虑的。如果,半年前,他们接了,经济实力就根本不是问题。海珠说,那家人一年二三十万很轻松。杨自道说,这什么话,人家也不是傻瓜,接个重病人回来花钱啊!一有病就退给你了。想什么想!接了就不能退!孩子又不是东西。讲不讲诚信?比觉说。诚信个屁!辛小丰说,诚信!骨rou都可以抛弃,你有什么资格说诚信!比觉把手上的杂志用力摔向辛小丰,脸被摔的辛小丰一脚蹬踢了比觉的椅子,比觉连人带椅子摔倒,他爬起来要踢辛小丰。杨自道手臂提拉手刹一样,竖起指头嘘他们,一边看床上的尾巴是否被惊醒。两人顿时静音,但互相瞪视的眼睛都在喷火。这时,辛小丰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按掉。但电话又响了,他皱起眉头,接起就低吼,别再打了!我正忙着!比觉因为克制或是极度恼怒,嗓子轻而发飘,我告诉你,王八蛋,你别跟我装圣人!没有你这下流坯,我和阿道绝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他妈放屁!辛小丰咬牙切齿:不是你非要下山,今天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两人又要打,杨自道站他们中间。他咬着腮帮一字一句:又发作了对不对!今天又想打是不是?好,去院子里打!——打我!是我叫你们去的,是我想去看那辆车的!——打我啊!!没有我,你们今天什么事也没有!你,陈比觉已经是天文专家了,你,辛小丰,他妈的可能也混成化学博士了。都是我害的!是我毁了你们!——打我!往死里打!我他妈活该罪有应得!杨自道说着就往门外走。门外响起慌乱远去的窸窣声和木楼梯的声音。但是,愤怒中的三个男人,都忽视了。比觉冲过来,从后面用力拽住了拉开门的杨自道。桌边,辛小丰闭起眼睛,泪水悄然闪出眼角,他扭头对窗外睁大了眼睛,使劲深呼吸,眼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