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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不是瑾儿……”“我是十一公主。”我往前迈了一步,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她垂下眼睑,不停重复着这四个字,似乎是在脑海里努力搜寻什么。“你可知道我的母亲是谁?”我犹疑着问,心头惴惴,“七姐说,你会告诉我。”她忽而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心头一喜,忙道:“你真的知道?”“你过来,往前来!”她冲我殷勤招手,示意我走近她。我微微一怔,忍不住抬脚走上前去。怎知,还未等我靠近她的面前,她忽然向我伸出双手,一边龇牙咧嘴地叫嚷,一边在空中一阵乱抓。我吓了一跳,慌忙退开,心口砰砰乱跳,冷眼打量着她的举动,见她这副样子着实怪异滑稽,不由得笑出声来。“小孽障!小孽障!”她咬牙切齿地叫骂,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愤恨,“你是莹芳那个狐媚子生得孽种!掐死你!掐丝你!”“莹芳?”我心中一动,脱口喃喃,“这是母亲的名字么?”“莹芳那个狐媚子,对!就是她!就是她抢走了君上,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她声音凄厉,两行清泪长划而下,用手扶着冰冷的铁棂子委顿下去。“我的母亲,她在哪里?”我忍不住抢上前,急声催问。“她?”她脸上泪痕未干,忽而纵声大笑起来,“老天爷可怜我,让君上赐死了她!啊哈哈,哈哈……”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着她尖厉可怖的笑声,令我不禁毛骨悚然。我的心一片冰凉,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疯女人所说的话。“为什么?”我无力地问,“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她收住了笑声,低声喃喃,怔怔瞅着我,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脸上肌rou阵阵抽搐,“报应!都是报应!相爱相杀!死得好!死得好!嘿嘿……死得好……”她又是傻笑,又是疯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不停拿拳头重重砸着铁栅子,神情癫狂至极。相爱相杀!我心中一阵颤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受不住她的叫嚣聒噪,我匆匆抽身逃离,在沉沉夜色中失魂落魄地走着,仿佛坠入了黑色的深渊。桥下的流水映着冷月,我独立在小桥上,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寒风灌满我的衣袖,悲伤在我周身翻涌,唇齿间吐出的一股气息,化成形状怪异的白雾,在空中转瞬飘散无痕。一阵脚步飒踏之声惊回我的神思,恍然四顾,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为了躲避从侧面走来的巡夜宫卫,我慌忙往桥下行去,不料匆猝之下,竟然一脚踏空,从石阶上骨碌碌滚了下去。☆、往事如烟(1)“谁?!”那一队侍卫听到我的惊呼声,立时朝我这边高声喝问,随即齐刷刷奔了过来,将我四面围住,撤出兵刃指着我。“你是哪一宫的宫女?”领头的侍卫上前打量着我的衣着,沉声斥问,“为何私自走动?”宫里的规矩,一更三点暮鼓敲响之后,各处宫门紧闭,宫内宫外之人不得随意出入,合宫妃嫔、皇子、公主、宫监、侍婢、差役等均不得私自走动,五更三点晨钟敲响之后,方可开禁通行。婚丧、疾病生育请医、得皇命允准的其它事宜,才可以通行。违逆者以“犯夜”之罪论处,笞打二十。我一面用手揉着摔疼的膝盖,一面抗声道:“我是十一公主!”周围的宫卫微微诧异,面面相觑,领头的侍卫举着宫灯照了照我的脸,眼神一动,正要屈身给我行礼,只听十几步外的池子边上,忽然传来一阵咳嗽之声。茫茫夜色中,一行宫灯簇拥着一人逶迤而来。我身边的侍卫忙忙站成一排,齐齐跪拜于地,动作整齐划一。我愣了片刻,随即也跪了下去。“咳咳,怎么回事?”父皇停住脚步,边咳边问。我心头一慌,将头埋得更低。领头的侍卫回道:“卑职等正在巡夜,突然发觉这边有些响动,所以过来察看,没想到竟是十一公主。”“咳咳……”父皇移步走到我面前,声音莫辩喜怒,“抬起头来!”我身子微微一颤,只得服从他的命令,缓缓把头抬了起来,低垂下眉睫。“灯笼。”父皇吩咐了一声。即刻便有人将一盏宫灯擎到了我面前,不用看我也知道,他是父皇身边那个叫作米万斛的宦官,素来人情乖觉。“哟,”米万斛诧然出声,“公主怎么满脸是泪?”父皇微微喘息着吩咐:“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那一起侍卫领命而退,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在父皇面前,只见灯火荧荧,周围鸦雀无声,我的心跳加速。父皇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端详着我的神情,低低道:“好好的,哭什么?”我无言以对,垂眸看着他的衣袍不作声。“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穿成这样,跑出来又作什么?”他气息起伏,忽然声音一哽,撇过脸咳嗽起来,见我一直不答,沉声低喝,“说话!”我心里一紧,暗暗咬了咬牙,抬眼看着他的脸,一字字道:“华茵的母亲,是被父皇赐死的么?”父皇面色一怔,眼神黯了黯,喘息渐渐变得急促,静静凝视了我半响,声音微微起了变化:“哪个不要命的,往你耳朵里吹的风?”我一听,心里大恸,不禁泪如泉涌,想来若瑾的母亲说的话都是真言,一个疯子如何有编假话骗人的心机。父皇沉沉叹了口气,眼神陷入远处无边的夜色:“纸终究包不住火,你到底还是知道了……”我哭得双肩颤抖,气息断续不接:“父皇可知道,华茵有多羡慕十姐么?她有母亲可以偎着撒娇,为什么我没有?母亲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父皇要如此狠心!”父皇的身子蓦地晃了一晃,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眼中泛起点点泪光,默然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我起来,沙哑了嗓子道:“也罢,你迟早总会知道,你来,父皇将一切都说与你。”我心中一动,渐渐止住悲声,起身由父皇携着我的手,随他一路同行。这还是打我记事起头一次,头一次父皇这样握着我的手,静静地走过一段路,我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父皇领我到了皇仪殿西暖阁,这里是他日常坐卧起居的地方,里面的套间是他看书写字的书房。窗前摆着一张花梨云石大案,案上放着宝砚、笔墨以及书卷等物,对面墙上悬着几幅古人法帖,正西则挂着一轴。父皇屏退左右,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紫檀木匣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垒着几层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