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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右按住了我的手臂,景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低垂着眼睛,缓缓转到了我的身后。慕容煊的眉睫猛地颤抖了几下,藤条末梢带着厉啸从我耳边闪过,我的脊背上骤然一阵撕裂般地疼痛。十姐身子蓦地一颤,把脸转向一边,不忍再看。开始的几下,我强咬着牙不出声,可是不消一会儿,便顶受不住,失声痛呼起来。太后皱着眉头,忙命人将我的嘴巴堵上。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泪流哗哗,我听到背后藤条打到皮rou上发出的脆响,额头上的冷汗快要流淌到眼睛里,怪痒痒的,我想伸手去抹一把,无奈却被婢女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慕容煊低下了头,合起眼睛,喉咙中好似动了几几下,衣袖竟然在簌簌发抖。煊哥哥——我心里一声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疼醒的时候,我半边脸紧贴着枕头,全身烙饼似得伏贴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被子,上身只穿着亵衣。室内的布置我认得,这是心烟庭我自己的房间。内室里很安静,我默默卧着,背上阵阵作痛,如同刀剜针挑一般难以禁受。我正要喊人,忽听外间慕容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响了起来:“你们虽是亲兄妹,也该避避嫌才是。”“避嫌?”景昀冷笑一声,“她才多大,就得忌讳这些个狗屁规矩!我打出的伤,我非要亲手给她治。”慕容煊哑然失笑:“想不到六表兄骨子里竟是如此藐视礼法,我倒从未看出。”景昀立刻反唇相讥:“你倒是规矩里头的人,怎么也不知避嫌,还敢动不动就往这儿跑?”慕容煊似乎有些气结,半晌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后,忽听他轻声叹了口气,语气间带着几丝不忿和嘲讽:“打成那么个样,你这做哥哥的也挺下得去手!”景昀冷哼一声,声音变得寒峻起来:“我再怎么不忍心,也绝不由着那起奴才动她一指头!”慕容煊长长吁了口气,言语中微微透着几分揣测,低低道:“六表兄对她,似乎跟对其他姊妹不太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只听脚步声响,声音渐远,景昀一面淡淡说着一面走了出去。我背上虽疼得厉害,心里却暖融融地舒服,合上眼睛,不禁微笑起来。☆、探伤(上)我昏昏默默地躺着,半梦半醒,身上的疼痛使我睡不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觉得有人轻轻掀起了我身上的锦被,沉沉叹了口气,一会儿又替我轻轻掩上,突然好似是闷闷咳嗽了一声。也许是怕吵醒我,那人即刻吞声,脚步匆匆离开了我的卧榻,带起一阵微凉的风拂到我的面上。我微微睁开睡眼,朦朦胧胧间看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画屏后一闪而过,我一阵纳闷,睡意便走了□□分。窗外的天色似乎暗淡了下来,内室里没有掌灯,斜对面青玉案上的紫金兽炉,燃着我素来喜爱的心字香,翠烟袅袅,如丝如缕,氤氲出醇雅悠远的芳香,仿若海天云气,静静飘浮在空中。我的心随之缓缓升腾,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庞。“嬷嬷?”我微微抬起身,喊了一声。身子一动,背上的伤口蹭着锦被,又是一阵痛楚,我不由得咬牙叫了几声“哎哟”。一阵脚步声响,水晶帘子“唰啦”一声被拂开,芹嬷嬷手里举着一盏明晃晃的灯烛走了进来。“公主醒了?”芹嬷嬷放好灯,走到我的床边来,细细瞧着我脸上的神色,“上了药,疼痛可缓些了?”她的两个眼睛红红的,显是哭过了,我不由一阵心酸,勉强笑着说:“嬷嬷放心,已经不怎么疼啦。”芹嬷嬷小心翼翼地给我披了件衣衫,握着我的手,口中一连唉声叹气:“这么娇嫩的皮rou,哪挨得起一顿鞭打?嬷嬷只恨不能以身替你……”她缓缓说着,眼中不禁又泛起泪光。我连忙故作轻松地宽慰她:“只是一点皮rou小伤,很快就会好的。”她皱眉摇了摇头,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和脸:“公主是瞧不见背后的景况,一道道血口子,又红又肿的,看着直叫人揪心!”“嬷嬷快别难过了,”我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禁不住哽咽起来,“你哭,我心里也不好受。”芹嬷嬷侧过头,忙拿衣袖拭干了泪痕,才又转过脸,勉强笑道:“公主饿了吧?嬷嬷煮了你最爱喝的莲子粥,你趁热吃些。”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芹嬷嬷立起靠背,让我小心侧倚着,自己便忙忙起身去端莲子粥。“刚才是谁来过?”我忽然记起朦胧中见到的那个身影,忍不住问。芹嬷嬷打起帘子,刚要迈出,不由转回了头,诧异地看着我:“前一会儿,嬷嬷正煮粥呢,没有谁来过吧?想是丫头们进进出出的?”我心头有些失落,懒懒地舒了口气。芹嬷嬷转身走了出去,“唰啦”一声,水晶帘子在她身后重新垂落,窸窸窣窣地碰撞摇荡,恍恍惚惚遮没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一大清早,我刚吃完了饭,伏在叠起的被子上拿彩线打络子玩,芹嬷嬷忽然走进来,笑说:“慕容公子来看公主了。”我心里一乐,忙叫芹嬷嬷请他进来。慕容煊英姿挺拔,立在门外,隔着水晶帘子往里瞧了我一眼。我坐直身子,朝他笑了笑。他也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帘子,迈步走了进来。他眼神往床头一转,不由蹙起了眉头:“你不好好歇着,又摆弄这些作什么?”我长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答:“还不是觉得怪闷的!”“你身上觉得怎么样了?”他挨着床沿侧身坐下,很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我扯着嘴角笑了笑:“不怎么疼了。”“你不用骗我,打的时候,我一下下可都数着呢,一共是二十三下,打在谁身上不疼?”他眼睫一眨不眨地直视着我,忽而皱眉叹了口气,柔声劝诫,“以后说话做事,先在心里想一圈,掂量掂量,可不能再任性使气了。”我手里绞弄着彩绳,嘟着嘴把头点了几点。他轻轻推了推我,语气中有几分着急:“我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呢?”“当然是在听啦。”我忙回答,一抬头正撞上他灼亮的眼神,不由又把头低垂了下去。他微微有些埋怨:“总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哪有?”我心里一紧,皱眉盯着他。他轻轻一笑:“你说没有就没有,着什么急呀?”他挑起一根黑线在左手食指上密密匝匝绕了几圈,又一秃噜扯下来,不徐不疾道:“昨天在庆宁宫,那两个小太监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