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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新瘫在了地上,方才强装出的平静神态荡然无存,眼中一片死寂,偶有流光闪过,也只是一抹怨恨而已。靠在桌腿上麻木地坐了一会儿,韩葳又苦笑起来,恨么?该恨谁?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黎晓进来后被她惨白的脸吓了一跳,不由重重叹了一气:“喂,起来了,我们离开这里。”韩葳半天连眼都不眨一下,黎晓也不知如何劝慰,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伸手就要强拉她起来。韩葳却是一躲,喃喃道:“你走吧,何必为我这种人费心费力。”黎晓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些来气:“二小姐还知道为你爹娘的后事奔走,你好意思在这等死?”“那我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败坏我爹娘的一世英名?”韩葳抱膝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中,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黎晓叹息着在她对面坐下:“你刚刚不是挺清醒的吗?赵灵昭只是在故意刺激你而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那点破事儿能让皇上下决心除掉当朝丞相?”黎晓都能看破的事,韩葳又怎会不知?她只是担心如果自己逃走,会让赵灵昭迁怒于爹娘,真的给韩家扣上一个勾结反贼的罪名,那她就是韩家最不可饶恕的罪人,下十八层地狱也赎不清。正在韩葳犹豫不决之时,小楼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韩芙迈过门槛,背着光站定,神情严肃地看向韩葳:“葳葳,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二人刚刚的对话全被她听了去。韩葳心中咯噔一下,心虚地低下了头。虽然韩芙已经成亲有段时间了,但韩葳在她面前的无地自容之感并没有减轻,只是被掩藏起来了。此刻韩芙问出这样的问题,韩葳更加羞愧,肩膀不住地抖动,想哭却不敢出声。韩芙无奈叹了一气,吩咐采薇在门外守着,关上门,转向黎晓道:“怎么回事?”黎晓略带歉意地看了韩葳一眼,便把自己所知简单说了一遍,也是希望韩芙能拿个主意,眼下这个局面要怎么应付过去。“你……”韩芙听完气急败坏地拿指虚点了点韩葳,然后转过身去默然垂泪。她看腻了韩葳一脸歉疚的模样,也懒得去责怪什么。离开东宫不到两个时辰,韩芙就将昨夜发生的事调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了。皇上突然将父亲召入宫中毒杀虽让人十分不解,但父亲那些下属和弟子基本都已被赵灵昭安抚,闹不出什么事来了。宋良粟和伊乔自尽,韩芷、韩杉出城,韩萱出走,韩芙一桩桩一件件地装进心里,并默默对自己发誓,只要有她在,韩家声望不堕。她无心委屈,无暇悲伤,全因这一个念头支撑,此时突然得知韩葳竟同李迎潮有这么些瓜葛,韩芙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却偏偏无处发泄。若不是赵辰央临终前出了这么一副不合常理的牌,以韩芙的心性,她这个太子妃实则大有作为,所以即便她同赵灵昭貌合神离,韩芙也没有怨天尤人,却不料一夜之间,她成了最尴尬的那个人。韩萱还能一走了之,而她已入东宫这么多日,再无脱身的可能。韩芙又气又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今日早朝以皇上病重为由取消,皇上和父亲韩平川的死讯还没有正式公诸朝野,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拖得越久,对赵灵昭的声望就越不利,赵灵昭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韩芙不禁回头看了眼韩葳,心道赵灵昭难道是因为她而在犹豫?这件事如果捅出去,足以让赵灵昭给朝野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然后顺利继位,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将韩葳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韩芙心中一痛,她再怎么气,也不希望韩葳背负上这么大一个罪名,这要她如何活下去?韩芙思忖良久才有了计较,跪坐在韩葳跟前,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葳葳,爹娘绝不是因你而死,这一点你不要怀疑。”韩葳以为会挨一通责骂,却受到韩芙如此温柔的安抚,一时茫然地点了点头,韩芙继而凝重地道:“不过你的事肯定会被拿来大做文章,这一点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韩葳眼神一黯,低下了头:“我明白。”说完又猛地抬头,哭道:“我去自首,我去承认李迎潮是我放走的好了,我去告诉全天下的人爹娘并不知情。”韩葳越说越激动,说完不由大哭起来,韩芙一把抱住她:“你别冲动,冷静一下听我说。”韩芙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轻声道:“葳葳,为了爹娘一世清誉,恐怕你要受些委屈。”韩葳坐直身子,擦掉眼泪,瞪大了眼睛问道:“芙姐有办法?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不怕。”韩芙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深吸一气,决然道:“你马上离开这里,隐姓埋名,永远都不要回来。”韩葳一愣,迷惘道:“这样,就可以保证他们不去中伤爹爹么?”韩芙点了点头:“你相助李迎潮之事,太子根本就没有证据,肖锐是他的心腹,此时出面作证又有多少人能信?说到底,太子也只能诛心而已。”韩葳认真听她说着,有些不确定:“芙姐的意思是,我……不承认就可以了?”“我会派人散布谣言,说太子求娶你不得,蓄意报复,你已被灭口。如此一来死无对证,谁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会放过他!”韩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而后又盯着韩葳,缓缓说道:“只不过从今以后,世上就再没有韩葳这个人了。”黎晓在旁惊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叫“受些委屈”?韩葳也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低眉静默片刻,再抬眼,眸中只剩一片沉静,再无任何波澜:“好,我走。”东宫太子书房,赵灵昭微笑着请一脸冷漠的赵灵晖入座:“二哥昨夜也没歇吧?”赵灵晖翘起了二郎腿,径自拿起桌上的茶点吃着。赵灵昭见状,忙叫下人再上些餐食:“我也是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呢,咱们一块儿吧。”“太子殿下忙着剪除异己,怎会有时间吃东西?”赵灵晖讽道。赵灵昭无奈地笑了笑:“二哥……”“我不管你搞出多少事,但父皇驾崩你都能不管不问,你还记得自己为人子么?”赵灵昭敛起笑容,向赵灵晖一揖:“二哥教训的是。”黄昏时分,沐浴在夕晖中的永安城显得宁静安详,就连那片以黑灰色调为主,深沉宏伟的皇城,起伏之间仿佛也多了几许柔和。虽然朝臣一个个闭门不出,百姓们却没有嗅到丝毫不同寻常的意味,街上熙熙攘攘,小商小贩们一天中就属这会儿生意最好。突然,一队禁军人马开进城中,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迅速在城中弥漫开来,永安城开始正式全城戒严,好在韩葳和黎晓这会儿已经到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