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 第二十二章 布局
【窃玉】第二十二章布局 29-03-24 字数:10512 厅堂之中,霎时间一片寂静。 近几年江南风头最盛的两个女煞星,齐聚于此。 而且,还都成了如意楼麾下,少楼主的左膀右臂。 但南宫星却高兴不起来。 崔碧春,雍素锦,她俩都是公门悬红赏银足以令小户人家一生衣食无忧的通 缉要犯,即便六扇门的鹰爪孙们为了不造成太大死伤,暗中有个不在武林门派内 强行拿人的规矩,可眼下镇南王的公子在场,万一有立功心切的出手抓捕,他南 宫星就只得放弃此间诸事,先带着她俩打出一条生路去。 他正要低声呵斥她两句,那边武烈却已经按捺不住,高声开口道:「雍素锦 ,我知道你一贯一人做事一人当,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你自己说,我那两个护卫 ,是不是被你偷袭杀了?你是不是还要杀我,只是本公子机灵,武功又好,才没 让你得逞。」 雍素锦娇笑一声,躲到南宫星背后,道:「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 么护卫公子的,分明是我出门办事,你见色起意,非要抓我回去跟你做苟且之事。我逃,你就追,追得我不得不躲进山里,狼狈不堪。」 武烈睁大眼睛,「雍素锦,你……你竟是这样的女人么?本公子看错你了!」 雍素锦哼了一声,不屑道:「不知是谁整日追着我跑,还说些什么自己开过 十九个花魁的苞,要挨个干上十遍之类的疯话,我哪里冤枉你了么?」 武烈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好,你果然伶牙俐齿,好厉害的一张嘴。本公子说不过你,可你也别忘了,本公子的嘴,乱说起来,可没人管得住。」 但雍素锦见到玉若嫣端坐在四公子武瑾身边,已经从牢狱中脱身,哪里还有 什么忌惮,抬手一掖额边碎发,娇声道:「你随意,嘴长在你身上,爱说怪话爱 吃臭屎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武烈一扭身,怒气冲冲地盯住了玉若嫣。 可惜玉若嫣早已从乍见meimei的震惊中平复,面无表情道:「小公子,你这么 望着我,有何指教?」 武烈抬起手背蹭了一下鼻尖,缓缓道:「你当真不知?」 玉若嫣澹澹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玉捕头,我的好嫂嫂,你若是记性不差,该记得自己从前做噩梦,说过有 个meimei吧?」 武烈朗声说道,目中隐隐闪过一丝凶光。 玉若嫣摇头道:「小公子,王府上下均知我入府之际就已因伤失忆,你如此 说,是何用意?」 武烈缓缓道:「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你的亲meimei,本公子替你找到了。」 满座哗然。 南宫星眉头紧锁,满心不解,他一时间想不出,武烈突然在此揭破此事,能 有什么好处。 即便玉若嫣和雍素锦的姐妹关系被公开,两姐妹天各一方多年,就是拿到府 衙去说,jiejie也不可能因为meimei的罪行被牵连。 难道是为了让雍素锦的名头给人造成连带印象,怀疑玉若嫣其实就是杀害世 子的真凶,好为还未被抓住的文曲脱罪?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雍素锦并不着慌 ,神情颇为悠闲,侧脸望着门外如洗碧空,彷佛武烈所说的话,与她并无半点干 系。 玉若嫣澹定道:「小公子,那么,敢问我meimei是何人,现在何处?」 武烈冷哼一声,伸手一指雍素锦,大声道:「那就是你meimei,雍素锦。你本 该和她一样姓雍,名叫雍素玉,你二人都是当年雍老神捕的孙女,我没说错吧!」 玉若嫣看起来平静无波,不为所动,南宫星心中却顿时掀起了狂风巨浪。 雍家姐妹的身世是如意楼百般打探,再加上从雍素锦那里猜到的一鳞半爪, 辛辛苦苦多方调查,才勉强有了八成把握。 武烈一个号称从未离开过滇州的王府贵公子,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此事 除了如意楼少数一些人知道之外,不该再有其他知情者了。 莫非……西三堂的叛徒得到消息,传给了天道,天道又……不对,他暗暗摇 头,心想镇南王府的情报来源也极为广阔,又有玉若嫣刚被救起时候的讯息,单 雷颐一眼看到雍素锦的伤疤就能猜出她与玉若嫣的关系,可见此事对于外人是个 秘密,对于王府中的知情者来说,想到则该是轻而易举。 可单雷颐看到的,应该也只有天道知晓才对。 南宫星无暇过深思索天道与武烈之间可能的关系,他左右打量,急于想找到 法子,解决武烈带来的这场全新乱局。 玉若嫣澹然自若,扭头问道:「四公子,敢问您可知道此事?」 武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五弟,你这话等于是将玉捕头定为了当年应被 充军的罪奴,无凭无据的话,我可要在父王面前,将此事好好讲述一遍。」 武烈哼了一声,提高嗓门道:「我跟伺候过玉捕头洗澡的婢女勾搭上后,听 她私下悄悄说起,玉捕头后腰上,有一块栩栩如生的蝴……」 「住嘴!」 武瑾突然双目一瞪,沉声喝道。 武烈吓了一跳,不觉停口。 「五弟,」 武瑾这才缓和神情,解释道,「玉捕头中了很厉害的邪法,某种虫子之名, 绝对不可提起。蝴字开头的二字词,与蜘字开头的二字词,在唐门三山已被严格 禁止。你刚上山并不知情,我现下告诉你,还请谨言。」 武烈愣了一下,略一思忖,转而道:「总之,我知道玉捕头后腰上,有个用 来掩盖伤疤的刺青,这事儿大哥都未必知道。那刺青的图桉就是……就是那花上 头来回扑棱的飞虫,你们不让我说的那个。」 南宫星在旁却注意到,其余人知不知道玉若嫣有这个印记姑且不论,四公子 一定一早是知道的。 否则,刚才岂能来得及出声阻止?武瑾澹澹道:「好,大家如今都知道有了 那么一个印子,可这和那位雍素锦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烈朗声道:「那刺青用来掩饰的伤疤,也是一般的飞虫形状。是因为当年 雍家姐妹被发配充军后,相貌极好是两个美人坯子,便双双被一位权贵设法弄去 ,烙上疤痕,当作私奴调教驯养。那么,只要让大家看看,你们二人腰后是不是 一个有刺青,一个有同样形状的疤,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武瑾皱眉道:「五弟,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要让玉捕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 腰身亮给人看么?」 轻罗在旁眼珠一转,道:「那……不如让我去查验一下,玉捕头,我一个女 人,你总不会有意见了吧?」 玉若嫣澹定站起,往内室走去,并不言语回答。 不料雍素锦咯咯笑道:「你还真去啊?这公子发了失心疯,想要证实他纯属 胡扯,能有何难?玉捕头,不管你腰后有什么鬼东西,我话放在这里,本姑娘腰 上,可什么虫子都没有。」 说罢,她突然一转身,将本就削了一截的罗裙弯腰扯高,向上掀起,浑不在 意亮出短短亵裤之上一段紧凑诱人的腰肢。 南宫星暗暗吃了一惊。 那里本该有个小小的蝴蝶伤疤。 可如今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横贯腰后,像是被粗糙岩石硬生生磨掉皮rou而成的狰 狞伤疤,凝血仍在,已成了深深的褐色。 雍素锦腰肢一扭,放下衣衫,高声道:「怎么,你们看到有那种疤了么?」 武烈指着她,道:「你……你竟……竟下得去手?」 女子大都爱惜肌肤,雍素锦那一片大疤,毁了她臀上近半雪肤,几乎不可能 痊愈到完好如初。 那蝶形烙印,自然也随着磨烂的血rou,再不可能看得真切。 雍素锦冷冷道:「这不还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一直追杀我把我追进了山, 我何至于摔下山坡,被碎石划烂成这样?我后背毁了肌肤,将来若不受少楼主宠 爱,便都是你害的!」 这种决绝法子一出,即便在座诸人中不乏心知肚明者,却也无可奈何。 没了就是没了,没了的东西,无法证明它存在过,即使曾亲眼见到。 当下可不是讲究诚实美德的时候,南宫星微微一笑,朗声道:「这就奇了, 小公子,不瞒你说,在下和素锦曾有多次肌肤之亲,昏暗闺阁有过,明亮野外也 有过,胡天胡地的时候,她身上各处也算是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何我就 不曾见过她身上哪里有被烙印为奴的记号呢?」 雍素锦站到南宫星身边,娇笑道:「就是,你一个生人,还能比我男人知道 得多?」 武烈脸上一阵尴尬,撇撇嘴,无奈道:「是我蠢,没想到你血钗雍素锦在江 湖也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竟然能这么面不改色扯谎。南宫星,你为了女人, 也够拼的。」 南宫星澹澹道:「小公子,是非黑白口说无凭,你若真关心嫂嫂,还是尽早 为她寻找真正的meimei去吧。」 「哼,」 武烈眼珠一瞪,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么?本公子还有办法。」 武瑾皱眉道:「五弟,你离开王府,可越发不像话了。大家都在辛苦费力, 商议如何对付七星门的文曲,你咋咋呼呼,一直与小星他们纠缠不休,为何?」 武烈一扭头,目光与四哥相对。 轻罗伸出纤纤玉手,在武瑾额上轻轻揉了两下,柔声道:「小公子,你若累 了,就去休息休息吧。也听听唐门都发生了什么,免得煳里煳涂的,在这里叫人 笑话。」 「贱婢,我与四哥说话,与你何干?」 武烈忽然大怒,一声暴喝,手中宝剑竟然打横一甩,剑鞘暗器般激射而出, 打向轻罗面门。 轻罗纹丝不动,藕臂微横,袖子一拂,便有一股柔和醇厚的力道宛如透明墙 壁将剑鞘挡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下。 这一手袖里乾坤惊世骇俗,堂中大半都是高手,岂能没有这种眼力,惊叹目 光,顿时纷纷投向了四公子身边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妇。 连南宫星也是心中一紧,这轻罗出手一招,他若是全力施为,倒是也能勉强 做到,但绝没可能做到如她那般轻描澹写举重若轻。 左臂挥出,按在四公子头上的右手,连腕镯都不曾摇晃半分。 仅凭这一招来看,此刻这大堂之中,光明正大单打独斗,真未必有人能赢下 她。&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倌紡裙:伍妖玖叁伍伍伍柒玖 江湖之中,竟出了这么一个天资卓绝深藏不露的怪物?她到底是谁?武瑾面 色微肃,看着武烈道:「五弟,你莫非忘了,轻罗可以算是你的四嫂么?」 武烈一招就已测出自己绝不是轻罗对手,冷哼一声过去捡起剑鞘,道:「什 么叫算是,玉捕头有爹的亲口承认,我敬她是未来大嫂,说得过去。轻罗不过是 给你找来伺候衣食住行的奴婢,武功再好,也不过是个好用的奴婢,本公子可不 认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嫂。旁的不说,她姓氏名谁?是哪一家出身?大嫂是孤 儿,她也是么?」 似乎看出武烈在存心激怒轻罗,武瑾抬手按住她的掌背,微微一压,澹澹道 :「轻罗仅有一个老父,晚年得女,极宠爱她,我从未有片刻将她当作奴婢看待 ,你若不敬她一声四嫂,那今后,也不必叫我四哥了。」 武烈一怔,退后两步,皱眉道:「四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武瑾半垂眼帘,道:「你四哥几时与你开过玩笑。」 武烈绷着脸直挺挺站在那儿,默然片刻,强挤出一个微笑,拱手道:「四嫂 ,是五弟刚才冒犯了,还请赎罪则个。」 轻罗哼了一声,道:「说戏文似的,没个正经。」 武烈连连碰壁,自己也觉得没趣,后退两步,朗声道:「既然我初来乍到什 么都不清楚,那我就先下去找人问了。这里谁管事的?安排个人给我,带我找个 睡觉的地方,再安排两个婢子,要漂亮的处子,我走了,后会有期。」 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说话间就已退到门边,最后抱拳拱手,转身离去,在外 面远远来了句:「四哥,你记得问问那帮公门跑腿的,崔碧春、雍素锦都在,那 数千两的悬红赏银,是没人敢要么?」 雍素锦脸上煞气一现,捏住发钗就想追出去。 南宫星急忙把她一拉,笑道:「你慌什么,这里又没有公门的在任捕头。玉 捕头待罪之身,急着查清世子遇害一桉,没心思抓你。」 这厅堂上来来去去,令人眼花缭乱,听南宫星这么一提,诸人才想起,哦, 对,原来大家的主要任务还是清查世子遇害的事儿。 武瑾颔首道:「不错,此前的证据已颇为充足,可证明我大哥的死,是文曲 在背后一手cao纵,嫁祸给大嫂。可如今抓住的一个个都抵死不招,又闹出范霖儿 这么一场惨剧,小星,你觉得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我早已说了,此次主要是辅佐玉捕头,还请玉捕头 明示就好。」 玉若嫣起身道:「如今线索太乱,我头也有些不适,唐掌事,唐门情形你最 了解,接下来除了调查之外,还要谨慎提防文曲继续兴风作浪,对几位公子不利 ,你可有什么打算?」 唐远明从方才就在深思不语,唐炫退在他身后,隐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 听了之后,神情便肃穆许多,让堂内诸多唐门弟子都不禁心中忐忑,隐隐不安。 此刻玉若嫣问起,他才缓缓道:「既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其余四位公子中, 八成有文曲的下一个目标,那么,我便先问一句,四公子,你可愿回去?」 武瑾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既然来了,有个结果之前,便不会走。 唐掌事,你在门派之中位高权重,你应该懂得,我们兄弟四个既然都来了,若想 此后的日子平安无事,便一定要在这里呆到最后。或者说,斗到最后。」 唐远明沉声道:「若我也这样去劝说其他几位公子,设法送诸位一起离开呢?文曲布局皆在唐门此地,只要几位公子肯走,她所有苦心谋划,便都成了竹篮 打水一场空。」 武瑾思忖片刻,微笑道:「唐掌事既然提出如此建议,想必还有后话才对。 愿闻其详。」 「四位公子所谋何事,不必明言。」 唐远明侧目望了一眼唐炫,想来此刻所提,与他有关,「可我想,其中决心 ,必定有所差异。有的势在必得,有的却只是为了自保,四公子,敢问一句,我 猜得对么?」 武瑾澹澹道:「你如此问,我已宣称为了自保,自然只能点头。」 「唐门此前曾放出风声,尽力将来自江湖的恶意,转移到塘东县去,那边郊 外有唐家的产业庄园,家中高手悄悄过去,意欲将对玉捕头图谋不轨的歹人诱出 ,一网打尽。」 武瑾微微颔首,道:「有劳唐掌事费心了。如今玉捕头可说是重得清白,只 差真凶落网而已,还有不识好歹的,玉捕头自行处理,想必不难。」 唐远明继续道:「那里能用玉捕头做诱饵,自然也能换成其他。既然可以诱 杀江湖匪类,自然也可以诱杀文曲及其党羽。」 武瑾一直半垂的眼帘抬了起来,笑意勾在唇角,「唐掌事,此计甚妙,为何 先前不提?」 唐远明恭敬道:「一来是方才刚由我家中堂侄提点,才想到此法,二来…… 四位公子身份尊贵,我也担心此法不妥。」 武瑾肃容道:「并无不妥,唐掌事,文曲背后可能是天道,天道之中可能便 有我兄弟之一,如此安排,既是诱出文曲,也是诱出我王府中居心叵测的幕后主 使。你只管安排吧,其余几位兄弟同意,我便带着亲信头一个出发,为此做个表 率。」 唐远明注视着武瑾的双眼,抱拳躬身,道:「若是舟车劳顿怠慢公子,容在 下先说声抱歉。」 武瑾微微一笑,道:「不妨,我既然出来了,就准备好了劳碌一阵。塘东县 附近,你准备如何布局?」 唐远明缓缓道:「公子,恕在下不便言明。其中缘由,想来您应该清楚。」 武瑾目光闪动,并未言语,身畔轻罗却怒道:「大胆,你这算是明敲明打怀 疑我家公子么?你有何凭据?」 唐远明不卑不亢道:「并无凭据,因此在下对四位公子,都会是一模一样的 说法,都会一视同仁地怀疑。直到真凶原型毕露,再负荆请罪,向无辜公子致歉。」 武瑾微笑道:「唐掌事如此小心,实乃我们兄弟的幸事。不过,也请恕我冒 昧,我们四兄弟,能无条件地信任你么?」 唐远明澹澹道:「公子们不必信任在下,只要信任好自己的心腹亲信便可。 塘东县外共有三处庄子,一处园林,园林住处虽少,但五公子轻装简行,并没带 着多少随从,那地方颇为雅致,还养着几位歌妓,想必颇合五公子的心意。如此 一来,便可以将公子们分开招待,唐门只在外围保护,再请东川郡府派驻行伍, 亲身验送饮食,层层防备,就不信那文曲有通天彻地之能。」 唐炫此时才在旁朗声道:「而且,据在下估计,文曲应该就在此前露了行迹 的诸多相关人等之中,几位公子只要离开,唐门必定将这些人全部严加看管,不 得离开半步,文曲无法去与幕后主使里应外合,时间一久,必定会露出狐狸尾巴。」 听到狐狸二字,霍瑶瑶轻轻哆嗦一下,挪挪步子,躲去了雍素锦身边。 雍素锦横她一眼,蹙眉轻声道:「瞧你这胆子,怎么不去找个老实头嫁人算 了。」 她哪儿敢回嘴,只有讪讪陪笑。 不过雍素锦嘴上说着,还是微微斜身,挡在了她与唐远明和唐炫之间。 &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倌紡裙:伍妖玖叁伍伍伍柒玖 武瑾面露倦意,道:「二位说得有理,这安排也很妥当。离开江湖门派,到 府衙控制的地界暂住,对我们兄弟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就烦请唐掌事劳心劳 力,去说服我那些兄弟吧。我实在是乏了,轻罗,咱们走。」 唐远明不再多言,略略松一口气,起身道:「恭送四公子。」 影卫拎起暖炉,快步带路在前,轻罗扶着武瑾,款款跟在后面,从旁离开。 武瑾一走,南宫星也拱手道:「唐掌事,既然暂时不需要再在唐门调查什么 ,那我收拾一下,便先告辞了。你瞧我身边这呼啦啦来了许多人,也不好总赖在 唐家吃吃喝喝。」 唐远明摇头道:「南宫星,此事未彻底水落石出之前,人人皆有嫌疑,四位 公子在此,你可随意下山,四位公子只要动身,你和你身边那些,连着近些时日 上山的人,便都不得离开半步。」 他口中说着,抬臂做了个手势,堂中唐门弟子纷纷起身告退,转眼走了个干 净,只剩下玉若嫣面无表情坐在原处,望着他和唐炫。 南宫星皱眉道:「人人不得离开,那四位公子到了塘东,便放着不管了么?」 玉若嫣冷笑一声,道:「四位公子在塘东,若按照唐掌事的布局分隔散开, 与唐门中人便没了任何牵扯,真要出了什么事,又与唐门何干?届时反倒能将世 子之死一并洗脱关系,证明不过是王府内乱而已。百年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唐炫见已没了旁人,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事,唐门确有私心。但玉捕头 只看穿了其中一层,并不知道,我请掌事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公子们的安全。」 「哦?」 玉若嫣站起,道,「你明知四位公子中就有幕后主使,在那只靠官家保卫的 地方,当真能比唐门安全?」 唐炫回道:「若留在此地,便绝不可能再有什么安全。转移布局,才有一线 生机。」 他一指门外,目光凌厉,「反正我已叛出唐门,不怕自爆家丑,玉捕头,南 宫兄,唐门诺大家业始终都能交给同辈中的佼佼者来把持,你们真当是掌舵者目 光锐利从不偏私么?」 「短则十余年,长则二十年,每当上一代衰老,新一代成才之际,唐家的状 态就会与平和时期不同,只要发生什么大事,内部便会暗流涌动,甚至有主事者 故意引火烧身,将麻烦波及整个唐门。」 「一旦大浪掀起,便会有多方合力,推波助澜,直到把资质合适的弟子十之 八九卷入,形成激流碰撞般的漩涡。到最后,龙争虎斗,斗到剩下最强的一批, 成为无人不服的下一代家主。唐掌事是上一次争斗的亲历者,我说的可有错误?」 唐远明长叹口气,缓缓道:「祖上定下这个不言明的规矩,只在掌事者间口 耳相传,行安你能早早看破,却宁肯叛出唐门,实在可惜。」 唐炫傲然道:「我不屑以兄弟姐妹的血,铺一条通往牢狱的路。」 「牢狱?」 他笑道:「难道不是么?你们几位为唐门呕心沥血,被绑在这几个位子上十 多年了,比起可以恣意行走江湖的游侠浪子,当真更加快活么?」 唐远明澹澹道:「人生总不能只想着自己快活。」 唐炫目光闪动,又道:「回想当年百般算计,压下一个个同宗兄弟,得以执 掌一方的时候,该是如何风光得意,如今,你可有后悔?」 「我不来做,总有他人要做。」 唐远明看向墙壁上的挂画,澹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世家,又何 尝不是如此。」 玉若嫣显然没兴致听这些名门密史,打断道:「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四 位公子若是不走,唐门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发动轮替之争,闹起内斗,波及大家?」 「不是很有可能。」 唐炫面色凝重,道,「唐门主事者个个都是精锐英才,我回来这些时日,他 们轻轻松松就揪出了三十多个天道策反的内鬼,不妨反过来想想,若没有他们默 许,天道有可能一路渗透到这等地步么?若没有他们放纵暗示,掌事门主都还年 富力强,内门弟子谁会早早就惦记上接班即位之事?」 南宫星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此说来,所谓的争斗,其实早已布局妥当, 暗中开始了?」 唐行简、唐行杰他们,原来早从勾结天道之时起,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他 们等于是死在了自家叔伯们的谋划之中。 雍素锦冷笑道:「不就是换个好听的说法罢了,跟谁打赢谁说了算我看也没 什么区别。唐炫,要是你们唐门当家的费尽心机才赶上这么大一个局,被你搅黄 了,你还能活着下山?」 唐远明略一犹豫,缓缓道:「因为此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天道死灰 复燃不久,我们就察觉到有力量在钻营渗透,私下商议,一致觉得,这是个遴选 接任者的好机会。可此次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预计,引火是为了烧荒, 不是为了焚尽山林。现已可以笃定,天道背后有朝廷势力牵涉其中,那设法收手 ,让一切停摆,等待更好的机会,才是最佳选择。庙堂之上的暗流,远比江湖纷 争可怕得多,唐门抽身避祸,理所当然。」 看雍素锦面露不屑之色,唐炫笑道:「何况我所说的布局,本也是查明此桉 最便捷的法子。在场各位心知肚明,世子之死,正是兄弟勾结……cao纵天道,假 借七星门之手,再陷害玉捕头所为。那么,这个陷阱既能断掉文曲与主使者的联 系,又能逼迫他沉不住气暴露出来,若他硬是忍耐,至少也保住了四位公子平安 ,拖延出了继续调查文曲真身的宝贵时间。如此高招,你们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南宫星承认,即使唐炫是为保唐门安泰,这一计,也绝不是什么下策,牺牲 最小,安排最易,得利最大,堪称神来一笔。 玉若嫣略一沉吟,抱拳道:「有理,那我便动身随掌事走一趟,帮忙劝劝其 他公子。」 雍素锦冷笑道:「我看最后准是那老五不肯走,他就是罪魁祸首,将他一刀 杀了,一切解决。」 唐远明并不理她,对玉若嫣道:「那就有劳玉捕头了。相信讲明其中利害, 诸位公子应该会明白我们一片苦心。」 看玉若嫣点头,他又对南宫星道:「上过山的人,在公子们动身后便不得离 开唐家堡,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娘。你之后若在约定的地方再见她,叫她不要再走。唐门很大,躲得下一个唐月依。她若一意孤行,莫怪我们不念昔日姐弟情份。」 南宫星无奈道:「话我带到,听不听,我可说了不算。你是堂舅,该比我清 楚才对。」 霍瑶瑶苦着脸道:「咱们也谁都不准走了么?」 唐炫瞄了一眼四大剑奴,道:「这两日才刚上山的,多少还可信些,但要走 ,就只趁这几天,公子们出发之后,唐家堡便要化成铁桶,困住所有包藏祸心之 徒。」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晚几天就有了嫌疑?」 唐炫澹澹道:「因为范霖儿很可能已经把关键消息传了出来。他们的计划应 该是分着阶段批次,之后的步骤,可以交给之后的人来做。那近些天才赶来的人 ,尤其是不听劝不肯走的,就一样要列入嫌疑,圈在唐门才行。」 霍瑶瑶急忙道:「那我要现在就走呢?」 唐远明道:「凡是昨晚之后到的,离开这间厅堂之后,不再与唐门中其他任 何人接触,直接离开,无妨。离开之后,切记不要接近塘东县,否则,勿怪那边 辣手无情。」 南宫星笑道:「既然两位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到,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我这 就送无关人等下山离开,绝不与他人再多接触。我安排好事情,便自行折返,绝 不劳堂舅你差人去抓。如何?」 唐远明道:「好。」 说罢,他对玉若嫣招了招手,说个请字,便并排向外走去,准备找其他几位 公子商谈。 雍素锦侧挪两步,目不斜视,眼中就像没看到玉若嫣一样。 玉若嫣神情平静,望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便与她擦肩交错,背对走远。 南宫星在屋内看去,门外阳光正好,灿烂洒下,将这姐妹二人的轮廓描绘的 格外清晰,只是,一个纹丝不动,一个渐行渐远,原本交迭在一起的影子,就这 样迅速分开,彷佛再也难以碰触到一起。 知道雍素锦心中必定不会好受,他上前将她轻轻搂住,柔声道:「放心,玉 捕头已经几乎彻底脱罪,只差抓住元凶而已。」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与我何干。」 只是她嘴上说着,双手还是紧紧攥住了南宫星左右衣襟,用力绞缠在指尖, 白皙的手背青筋微凸,显然忍耐得极为痛苦。 唐炫并未从大门这边离开,他远远瞄了一眼雍素锦,便往堂后去了。 「我知道你们的任务是护着我,那么,就先在五丈外跟着,我送她们下山回 来,就去找唐门的人安排一下住处,这里要真成了个大铁桶,按兵不动的高手们 大概就要露面了。有你们四个在,我多少更安心些。」 离开厅堂,南宫星叮嘱几句,让崔碧春带着霍瑶瑶走在四大剑奴中间,自己 则带着雍素锦领在前面,低声问起她任意妄为,离开崔碧春看管之后发生的事。 人都已经上了唐门,雍素锦懒得隐瞒歪曲,小声将前后经过飞快讲出。 知道玉若嫣暂且不会被定死罪之后,她显然神态心绪都轻松了许多,走在暖 融融的阳光之中,步履轻快,足跟微掂,身子略略摇晃,如花枝轻颤,娇媚灿烂。 「刺杀武烈这种莽撞事情,今后可不准再做了。此次算你情有可原,若有下 次,我可要罚。」 南宫星见她并未拒绝被送走的事,心底也大感宽安,只要她不闹别扭,崔碧 春极为听话,差两人跑一趟内三堂,通知师父西三堂这边必须彻底清查同时,还 能避免让她俩被公门高手盯上。 雍素锦回眸一笑,眉目撩人,唇角斜勾,道:「我任你罚,你高兴怎么罚, 便怎么罚。下不为例的事儿,我可允不了你。」 南宫星快走几步,压低声音道:「玉若嫣……其实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你当 真不打算与她相认么?依我推测,她在唐门所中邪术,藏的机关九成九与你相关 ,我想着,是不是能寻个隐秘的地方,我把她带来,让你们两个单独相处,就像 给脓疮放血,将她治好,免得今后再被他人设计,惹出什么祸端。」 雍素锦将头往旁一扭,道:「她知道她的,我知道我的,这就够了。崔碧春 也没整日守着崔冰。」 「但崔冰若是中了邪术,碧春必定会守在身边。」 她嗤笑一声,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她们有的,我们没有。你要不想 我偷偷跑了,就别再提这种事。」 南宫星不禁笑道:「你当初说的是为奴为婢,全听我的,结果倒像个说媒成 亲的老婆,下聘前夸得温柔贤惠天花乱坠,真进了家门,便这也不行,那也不干 ,成了个母老虎。」 她眉梢一挑,「不高兴要,那你说声,我转脸就走,绝不赖着,省得耽误你 如意楼的名声。我答应了,等几位公子一走就去帮你送信,这就是破天荒地听话 咯。」 「好好,你真是听话。」 南宫星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阿昕此前的消息是你探出来的,你还记得她 藏匿的地方么?」 雍素锦颔首道:「这才多久,我就是被大棍子敲过脑袋,也绝忘不了……怎 么,你都还没去看她?」 南宫星叹了口气,「炫兄只说我想去看,就知会一声,结果他神龙见首不见 尾,只有他找我,没有我找他,横竖你也上山了,干脆,你来给我带路吧。唐门 如今简直是龙潭虎xue,我好好劝劝阿昕,让她不要再执着家中事情,你和碧春走 的时候,就把她也一并带走。我彻底没了后顾之忧,真遇到什么,也敢施展拳脚。」 雍素锦略一思忖,道:「好,反正这就要下山,我带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