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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厚望于你,望你能担起新政重任,如今看来你根本就难当大任,胆小懦弱……”章严维的声音不大,也很慢,中气不足,一句话似乎要费很大的力气。到后面,这声音越来越小,喘息声却越来越急促。宁砚觉得不对劲儿,连忙起身跑到章严维旁边,手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清墨都知错,以后肯定都改,您息怒,您身体重要。”一边朝扬声喊到:“来人啊,快请大夫过来!”门很快被打开,一番忙乱之后,章严维喝了药昏睡了过去。从章严维的寝房中出来后,宁砚露出了苦笑之色。“世叔,我不知道章公对我有这么大的气。”章钟凌叹了一口气。“父亲一直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怒你不争。再加上你的辞官,他引荐浦昱林为首辅,却没想到浦昱林是那样一个人,父亲难免自责,对你的气就又深了一层。”宁砚无语辩驳,忧心道:“章公的身体现在怎么……”“宫里的御医也来看过,都说……说父亲时日无多了。”“无多了……”宁砚轻轻呢喃着。这个威严但对他其实不乏关切的老人就要永久的离开了?**第二天,宁砚没有再被章严维叫过去训斥,因为他还在昏迷中。他的到来好像成了那阵大风,让章严维这根残烛更加的残弱起来。侍疾有章严维的儿子和孙子在,宁砚插不上手,就整日和白淑兰一样,跪在佛堂里为章严维祈福,一跪就是一整天。温梅芷期间来找过他一回,告诉他上任的事情不用急,等章严维挺过这一阵子再说。但这一阵子,章严维终究是没有挺过去。四天后,宁砚被告知来见章严维最后一面。宁砚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怎样的心情,拖着步子进了那间满是药味的房间。来到床边,看着面色干枯的章严维,宁砚轻轻坐下。拳头将袖子捏的紧紧的,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了一声哽咽的声音。章严维能动的脖子微微扭了一下,看着宁砚,虚弱的说到:“你不用自责,我的身体早在泰山封禅的时候就不行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了。我死也能瞑目。把你叫来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嗯……”宁砚鼻子发酸的应了一声。“你如今不过三十又一就官居二品,总领内阁,历代少有,你切记要戒骄戒躁,遇事辞官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一次。”“我的后半辈子一直在为变法新政努力,能在死前看到成效,我无憾了。但你要记住,新法,绝对不能废。”……“识人要清,用人要慎……”“泰而不骄,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宁砚连连点着头。“记住了,清墨都会牢牢记住的。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嗯。”水端来后,宁砚只喂了两口章严维便不喝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宁砚抹了抹眼泪,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当天晚上,章严维与世长辞。次日,皇宫中来了一道圣旨。追封章严维为建安国公,正一品太子太师,允其长子章钟丘不降爵承袭。又三天,在皇帝以及一众朝臣的商讨下,为章严维定下了谥号:文贞,对章严维的一生做出了极高的肯定。作者有话说:估计错误,还有一章……注:文贞是唐朝级别最高的谥号,宋代仁宗往前,文贞也是最高等级的谥号。第92章章严维的葬礼办的很简洁,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但自发前来吊唁的人却很多,有他的友人,譬如纪良和,也有他曾经的政敌,比如韩哲松,包括萧启崇这个皇帝都亲自来了一趟。宁砚虽然不是章家的人,但他坚持为章严维戴孝、守灵了七天。一直到头七过后,章严维的棺椁被抬回祖籍下葬,宁砚才除孝。都说人死一场空,但有些人死后注定被历史铭记,章严维无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该走了,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宁砚将紫金鱼袋佩好,然后接过陆秋歌递过来的玉笏。“反正家里没什么事,而且昨晚绍哥儿哭闹了半宿,你肯定没睡好。”“知道了。”陆秋歌笑着说道,看着接连多日都没有休息好,眼下都有青黑之色,却又始终惦记自己的宁砚,心疼但又无可奈何。“你快去上朝去,你走了我再去歇息。对了,送砚哥儿去私塾的事情我留意就行了,你就别cao心了。”白淑兰和陆秋歌本来都打算是请先生来家里授业,但宁砚坚持要送小宁颂去私塾,因为他知道学习,不止要学习知识,还要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方式。在这种事情上,白淑兰和陆秋歌向来都是听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所以两人就歇了请先生的念头。“好。”宁砚点了点头。伴着蒙蒙亮的天,宁砚坐上马车往皇宫而去。再次站在太极殿上时,宁砚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一年在金陵的悠闲潇洒生活让他已经快记不清这种殿下为臣的感觉了。他站的位置在文臣的最前方,与闻辉风并立。大凉一品官衔一般只在官员逝世后用来加封,虽然无明文规定,但却一直这么做着。像纪良和这般生前就加封正一品的情况很少出现。所以在朝廷掌权官员中,正二品的内阁首辅就是最高的存在。在宁砚的身后,放眼看去,基本上都是年龄比他大的人。曾几何时,他还在为一家的衣食愁苦,又何曾想到会有位极人臣的一天。人生无常,他的这一生更是光怪陆离。从刚开始的被迫承担起家的责任,到如今承担起一个国家的责任,其中得失、荣辱、喜悲也唯有他自己能清楚。“陛下驾到——”嘹亮的声音在太极殿内响起,宁砚从思绪中退出,看向了走进来的萧启崇,一身绛纱袍,头戴通天冠,脚步稳健走上了丹陛,而后在御座之上坐下,然后众臣见礼。宁砚已经一年没有在朝廷,早朝他一言未发,只是旁听。萧启崇也知道他的情况,也没有特意问他的意见。早朝之后,内阁一众人前往议政殿议事,等他们到了才发现萧启崇已经先他们一步在那里等着了。“参见陛下。”萧启崇抬了抬手。“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