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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次来过一次的宁家族长宁远志和其子宁磊。对两人的来意,宁砚心知肚明。淡笑着走进正堂,拱手换唤道:“宁族长,宁……主事。”宁远志和宁磊连忙站了起来,宁远志笑容满面的说到:“他怎么能当得起你的一声‘主事’呢。要是没有你,他还是衙门里一个小小的典史呢。”“兑票务的设立宁族长帮了清墨一个大忙,清墨总得有点回报才好。”兑票务的三十八万贯准备金中,有十万贯都是宁家帮忙弄来的。宁砚记着这份情谊,在上书朝廷的时候,就顺便像吏部举荐了宁磊,由他来任兑票务的主事。兑票务主事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吏部当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小官位拂了宁砚这位皇帝眼中的红人的面子,直接就应允了。而对宁磊来说,可是直接就官升两级,已经可以和府衙中的两名主簿同起同坐了。要是再能作出一点成绩,经过考察,很有可能就会到一个差不多的县当县令了。这对只是秀才的他来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好事情。心里自然对宁砚这个恩人感激万分。今天调令一下,宁远志就带着他来宁砚家了。“同为宁姓的人,帮忙是理所应当的。”宁远志用了一个“宁姓”,而没有用“宁氏”,怕让双方都尴尬。他清楚,只要家中的老爷子一天不同意认错,他就一天不能用“宁氏宗族”的人来叫宁砚。“那清墨也将这句话送给宁族长,同为宁姓的人,帮忙是理所应当的,实在没必要特意这一趟。”宁远志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客气了。”宁磊跟着道:“你……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待,肯定兢兢业业的掌管好兑票务。”按关系来说,宁磊是宁砚的堂哥。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宁砚倒是有些不适应了。温和道:“我敢举荐你为兑票务主事就说明我是信得过你的为人处世的。”而后又道:“宁族长,既然你们来了,不如就留下一道用个饭?”宁远志愣了一下,而后点头。“如此甚好!”**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两年半的时间悄然过去。金陵城外的稻田中,一个撸起裤管,扎起了衣摆的男子怀里抱着稻子的秧苗,正学着身前不远处老农的样子,弯腰将秧苗插进稻田之中。因为动作不熟练,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和手脚灵活的老农完全没办法比。稻田边蹲着一个垂髫之龄的男童,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煞是好看。眼看着男子和老农的距离越来越远,起身朝着男子喊了起来:“阿爹,你快一点,都追不上老爷爷了。”稻田里,男子,也就是宁砚,直起身扭了扭弯的酸疼的腰,看看身后才插了没多少的秧,自言自语道:“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啊……”前面的老农见宁砚停了下来,就转身走近。“大人,您是金贵人,这些粗活还是让草民来吧。”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拿宁砚怀里的秧苗。宁砚连忙伸手制止,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金贵人。你不知道,我当初发奋读书,为的就是这些米,米香可比书香墨香好闻多了。”“我当年可没用了,地里的活儿都是我娘和我妻子两个女人cao持,今天我这么一做,才知道其中的不易。”老农感激的说到:“我们如今能忙还是多亏了大人您呢。以前家里就守着两亩地,一家人饥一顿饱一顿的。”“自从您说可以从兑票铺贷钱买粮买地后,利钱还那么少,我们一家就咬牙贷钱买了两亩地。如今忙起来也高兴,能吃饱了,什么都好了。”宁砚回到:“都说父母官,父母官,不为民谋点好事,怎么能配得上这三个字呢。”宁砚在金陵的第二年,就借鉴北宋王安石变法时的青苗发,在兑票务中增加了一样功能。在有十户左右的人担保的前提下,将钱以极低的利息贷给农民,供他们买夏料秋料,还鼓励他们买地。这样既造福农户,还遏制了民间的高利贷。在宁砚的坚持下,老农只能由他将怀里的秧苗全部插完,然后将他送到了田边。刚从水田上岸,宁砚就收到了小宁颂嫌弃的小眼神。“阿爹,脏脏,臭臭。”“你小子,还嫌弃起你阿爹来了。”宁砚笑骂了一声,然后一个弯腰将小宁颂捞到了怀里,手上胳膊上的淤泥顿时糊了小宁颂一身。“哈哈,这下你可是跟我一样脏了。”小宁颂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鼓着嘴气呼呼的瞪着宁砚。“阿爹,你太坏了,颂儿……颂儿要去告诉阿娘,你弄脏了阿娘给我换的干净衣服。”“欸?可别!”宁砚连忙道。“就要告诉阿娘!就要告诉阿娘!”宁砚头疼的吓唬到:“你阿娘不喜欢告状的孩子,小心她以后只喜欢meimei不喜欢你了。”小宁颂歪着脑袋说到:“可是我也喜欢meimei。”“那咱们回家看meimei去?”“好啊,好啊。”到底还不过是不满四岁的小孩儿,三言两语就被宁砚给糊弄了过去。高高兴兴的被宁砚抱着坐上马车回家去了,一点都不觉得身上脏了。等回到家,看到父子两人浑身泥渍的样子,白淑兰吃惊问道:“砚哥儿,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了这样?还有颂哥儿也是?”宁砚脸不红心不跳的回到:“颂哥儿爱玩闹,跑到稻田里去了,我去抱他,所以也沾上了泥。”小宁颂现在满心都在meimei身上,根本没在意宁砚这个不靠谱的爹说了什么,见他停下不走了,还扯了扯他的衣襟。“阿爹,妹……meimei!看meimei!”白淑兰从头到脚把宁砚看了一遍,见小宁颂下半身干干净净,而宁砚却是泥泞遍布,幽幽的说到:“我看跑到稻田里的不像是颂哥儿,倒像是你。”宁砚两眼望天,故意装作没听到白淑兰说了什么,打起了哈哈。“娘,颂哥儿要看meimei,我带他去了啊。”说着就准备走,却被白淑兰一声“站住”给喝住了。“先去洗洗把衣服换了。还有,秋歌刚喂完悠悠,正哄她睡觉呢,你们去的时候小声点。”宁砚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儿子肯定注意。”说完,抱着小宁颂就走了。白淑兰还听到了小宁颂天真无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