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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么一天迟早得来,就连忙摘掉围裙,出去和她见面。“我们家孩子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柏秋理理鬓发,慢条斯理地站到她面前,在冬日的暖阳下与她对视着。江雨兰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这是炫耀!知道他们家孩子少,九代单传,就出了小花这一棵独苗,所以刻意说这些话来诛她的心!“孩子多了不起?”江雨兰扯了扯儿子,“你说,他家哪个打的你?”江小花既委屈,又害怕,本来就把眼睛给哭肿了,这会儿见了外人,更觉得不自在。其实,他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这么生气。竟然会带他上门去叫嚣!吸了吸鼻涕,破罐子破摔道:“他们人多,欺负我一个!”“听见没?”江雨兰看着柏秋,“我们家小花身子骨弱,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在家里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柏秋不说话,她就不打哏儿地继续说:“你们家孩子皮实,或许觉得打打闹闹的没什么,但我们家可不一样。都说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但家里大人总不会也不懂事罢?”“今儿我就豁出去这张脸,做不成乡邻也要讨个说法。”江雨兰道,“这个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她在那儿说了一大堆,柏秋根本没听明白几句。孩子们吃完饭就跑出去玩了,也没人给她转述清楚,看她的眼神不由充满了茫然。怕她觉得江家人没礼貌,没听清的地方,柏秋就以微笑代替。可她语速太快,柏秋没听清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几乎全程都在微笑。这江雨兰就不乐意了。她在这叨叨这么半天,嘴巴都说干了,她竟然一个劲儿地笑?什么意思?觉得她很好笑吗?还是觉得根本不用把她当回事儿,所以用微笑来嘲讽她?关键还笑得那么好看!想到这里,江雨兰就更生气了。——柏秋这个死女人,怎么都不会老一样?据说她几个妯娌全不是省油的灯,江敬武挣的钱全让他们给花了不说,柏秋还要下地干活。那风吹日晒的,时间长了,天仙也能给摧残成村姑不是?可柏秋呢?跟十来年前比起来,竟然没怎么变,甚至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而江雨兰几乎从来没有下地干活儿,家务也根本不沾,都是母亲在帮她料理。只是这两年父母年纪大了,才偶尔伸个手帮一下。村里能有几个人是这种待遇?就算外人总笑话她夫君是上门女婿,那又怎么样?有爹娘照顾着,不用受婆婆、妯娌的气,这就是她骄傲的地方。可在柏秋面前,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即使不算享福,她依旧漂亮得,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反观自己……“你笑什么笑?”江雨兰出离愤怒,“有什么好笑的?”柏秋察觉到她的怒气,不笑了,思索片刻,喊来大房的春生,让他帮忙把几个孩子给叫回来。他们不在,自己这个耳朵实在是不顶事儿。“雨兰,你别生气。”柏秋耐心地同她解释,“我耳朵不好,没听到你说什么。”挑衅!江雨兰一口气郁结在心口,差点儿气死,纯粹就是挑衅!耳朵不好,还让她在这儿说半天?“先来房里坐。”柏秋说道,“你们家花儿身子骨弱,可别哭坏了,等几个皮猴子回来,我们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若真是他们犯了错,我帮你教训他们。”说着,将他们母子请进西屋。外间有桌椅,现在他们分开来吃饭,便充作饭桌,上面摆着些日常吃的水果和零嘴,还有中午吃剩的菜,没来得及收。年前他们囤的rou和菜都没吃完。猪rou、鱼等,都已经用盐码过,晒起来了。羊腿却不好做成腊的,就想快些吃完,于是在大伯母的指点下,炖了一大锅萝卜羊rou。晌饭之前,孩子们又拎回来一大桶河鱼,本想以后吃的,但蜚蜚爱吃黄辣丁,便先将里面的黄辣丁全部挑了出来,做了盆红烧杂鱼给她解馋。又另炒了一盘青菜,打了个鸡蛋汤。可孩子们在河边吃烤鱼都吃饱了,中午就没怎么吃,给剩下不少。扔了怪可惜的,再加上柏秋刚学做饭,要她再做一顿这种规格的饭菜实在费劲,就没有倒掉。反正冬天冷,放半天也不会坏。江小花原本还哭呢,见到这么多吃的,顿时就愣住了,视线盯着那盆红烧黄辣丁,咽了咽口水。柏秋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大伯母却有些尴尬,正客气的要把菜给誊到别处。江小花却指着红烧鱼旁边的一个小碗,问:“这是什么呀?”“闭嘴。”江雨兰打了他的手一下,嫌弃地说。自己儿子,她还能不了解?这小子是馋了。不过,她也有些好奇,那个小碗里面盛着一种黄澄澄的、散发着香味的食物,平时没怎么见过。一时又觉得不平。不是说他们家根本没钱,甚至被兄弟几个给排挤出去了吗?怎么吃得这么好?“鱼子。”柏秋对小孩子还是很客气的,“要不要尝尝?”孩子们都爱吃鱼子,所以先前腌制海鱼的时候,就给单独取了出来,做成了一道菜。江小花舔舔手指,正要说想吃,江雨兰就掐了他一下,把他抱到腿上按着,扬着下巴说:“他不饿。”“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说,“家里也是常吃的。”柏秋没听清楚,大伯母却听得真真儿的,不由撇撇嘴,说道:“有点乱,那我给收拾收拾,你们聊着。”说着,把几盆菜都一一端到厨房去了。江小花的视线一直跟着她,摆明了就是想吃,但江雨兰不允许。这不禁让他联想到上午在河边受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又滚了下来。江雨兰忙借题发挥:“乖乖啊,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不哭不哭,娘这不是帮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