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路

    白小元就这样下山了。

    好像就这样，被师父赶下山了。

    在下山的路上，她一步一步地迈着石梯，看着周围仍如多年前一般繁茂的草木，想起多年前的第一次下山，是师父带着她一起。那时她太小，出了奇的调皮，山脚下有个湖，十分清澈，一眼见底，像一面明镜。她觉得有趣，竟伸手去砸，一下一下砸出水花，溅得她满身是水都乐此不疲，砸着砸着不知是力气使大了还是怎么，脑袋冲下一下子摔进湖里，要不是师父及时将她捞上来，她小命儿早就撂那儿了。

    因为小时候这件事，她对这湖是有阴影的。

    不知为什么，下山的路莫名走得快些，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湖边，那个如明镜般的湖，依旧清澈。

    白小元牢牢抓着她的麻布包，揽着袍子，弯腰往湖面看。

    湖面里倒映出白小元俊俏的小脸，白白净净，一副没有历过世事的稚嫩模样。

    她又抬颌又转头把自己的脸看了个遍，怎么都看不出个好看来，只觉得幼稚。她可觉得颜值是她做道医的招牌呢，愁死她了，愁得小脸皱成个小包子。

    正当她准备收回欣赏自己小脸的专注时，瞥见湖面的倒影里出现了另一张脸。

    “啊啊啊——”

    白小元被吓得大叫，脚一滑，失了重，脑袋冲下撞进了湖里。

    像她儿时一样。

    原在她身后的女子惊呼一声，连忙跳下水去救这个小道士。

    白小元像个失了智的大白鹅一样在水里扑腾，这湖水其实并不深，如今十七岁的白小元站在湖里也不会被淹死，水面其实才堪堪到她胸口。

    可奈何她扑腾来扑腾去，本来没事却被呛了好几口水。

    女子见机赶紧抱住她，让她站稳。

    “小道士，你不要乱动了，这湖水不深的。”

    妙龄女子的声音钻进白小元的耳朵里，女子双臂的温热让她冷静了几分。

    白小元连忙顺着双臂女子的力站直了身体，吐了两口水，大口喘息，这才慢慢张开眼睛。

    原来这水，一点也不深，哼，吓死她了。

    睁开双眼，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妙龄少女，眉眼弯弯的带着青春的气息，对着白小元笑，纤柔的双臂还在扶着白小元的胳膊，隔着湿透了的道袍都能感受到女子皮肤上传来的温热。

    白小元有些看呆了，一双眼睛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看着看着，眼神不自觉地往下，这妙龄少女身着一身红色的罗裙，明红色正如她的长相一样明艳，此时薄薄的衣服却因湿了身而紧紧贴在女子的身上，绝美的风光恰到好处的显露出来，修长白皙的脖颈，胸前的浑圆若隐若现，仔细地瞧，仿佛还能看到女子衣裙里面的肚兜的边沿。

    白小元突然感到这样盯着瞧有些不太好，连忙回过神来，想跟少女道谢。

    “这位姑娘，多谢了，你……”

    白小元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跌进了女子怀里，小脸直直扑到了女子胸前的浑圆上。

    白小元的脸扑到一片柔软上，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真是丢死人了，她真想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奈何她眼睛再闭也不会晕死过去，只能保持这尴尬的姿势不敢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臂紧紧抱着身前的女子，她根本抬不起头来，也不想抬头。

    ……

    白小元终是被女子给捞了上来。

    这一番折腾，又是惊吓又是疲累，白小元扑通一声趴在草地上，也顾不上全身湿透，只四肢张开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喘气，像是刚死过了一般。

    女子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笑出来，娇俏的笑声如银铃如夜莺一般动听。

    白小元听女子笑话她，又闹了个大红脸。

    哎呀，真丢人啊。

    “小道士，你是这峨眉山上的道士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小元坐起身来，拿下头上湿漉漉的冠帽，看着同样坐在草地上的妙龄少女，说道：“是的，我叫白小元，是清安道人的徒弟。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少女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着白小元面如冠玉的小脸上贴着几缕湿发，说道：“我叫钟离姒，我，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在北方。”

    她挠了挠头，白小元有些困惑，很远很远的北方是哪里？

    正困惑着，突然感觉到身上冷得要命，才想起来自己浑身早已湿透。即使是清明已过的春日，一阵风吹来也难免让人觉得衣衫单薄，更何况白小元落了水。

    白小元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无辜的双眼眨巴眨巴向钟离姒求助：

    “钟离姑娘，我这全都湿了，可怎么办啊？”

    白小元这才注意到，钟离姒身上的衣裙已经干了个差不多，完全不再紧贴在她的身上，恢复成了原来衣袂飘飘的样子，只剩下了一些不起眼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