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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后我陷入了修罗场》第三十二章

    “有谁逼迫你这样说?”北洛并不肯将乐无异的话当真,他迅速地想到一个人,“是他?”

    “北洛,这件事情,我不为任何人,只是不愿在自己情丝未明之时定下终身。”乐无异看向他,语调放缓,难得沉稳,“从前懵懂便罢了,如今既知不对,便应当步上正轨。”

    北洛从前隐约知道乐无异与百里屠苏关系不浅,也见过乐无异因对方所为心生波澜的模样,他一向明白这些,但是不屑于嫉妒那人。乐无异情窦未开懵懂摇摆,明眼人一看便知,所以即便未曾得到真正情爱上的回应,北洛一样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遮遮掩掩罕为露面的另一人。

    不过是武学造诣将他比过,至多再添一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更多的还剩什么。他是天鹿城的主人,江湖之上风光无限、众人俯首,百里屠苏不过是个频频被列入悬赏榜的不堪人物,声名烂透了,只余一点嗜血弑杀的传言,疯子魔头一样的人物。

    功法高深出手莫测如何,他一样是世所罕见的武学奇才,未必不能将百里屠苏超越,从而杀死。青梅竹马自小相识如何,十余年的记忆只如眨眼一瞬,他会拥有乐无异剩下的所有年岁,许多个十年。

    北洛从未想过落败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不顾伤情赶来长安,只为与心上人见面的这个晚上,被他放置心头的少年,却干脆地将他的所有设想打碎。

    北洛的心脏仿佛坠入阴冷的凉气中,冷极了,他反倒笑出声:“是他教你这样说,对不对。”

    不是问句。

    乐无异摇头道:“他未教我,这一切与他从无关系,那些日子被他掳去,他……”沉吟着,乐无异脑中无端出现许多荒唐yin靡的影子,那样的事情委实算不上光明敞亮,无法叫他说出’无事发生‘这样的笑话。他斟酌着,最终还是含混地掠过它,“我好生生地站在你面上,便是证明。倘若他想要教我,何必放我回来,直接将人囚在那里岂不省事?”

    言罢,他抬眼,恰看见北洛烛苗一样摇晃着,渐渐熄灭灰败的目光。北洛从来都是桀骜的,站得高远,便很少俯下身来看他人,倘若百里屠苏的面具是因克制而生的守礼与淡漠,北洛的面具便是对他人的下意识睥睨与骨中的不驯服。可是他们的面纹皆一寸寸碎裂在乐无异的面前,显露出内中样貌——寻常的,堕入情爱折磨的无措的脸。

    乐无异看着他,终究不忍:“倘若恨我,捅我一刀也成,若实在气不过,便……”

    他顺着自己的话,却实在想不出更妥帖的解气良方,总不能说一刀了结吧,大好年华,竟然因为情情爱爱断送么……

    乐无异的眉间带出一点真诚的哀愁,小半是对北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不忍,剩余的大半,则是对北洛发作之后,自己死于他剑下,身后之事,会被江湖小报胡乱编排的惊恐。

    会不会给他套上什么逃婚新娘偷会旧情郎,绿帽郎君怒斩野鸳鸯之类文辞不通的东西。

    他越想越怕,神思不知飘到什么地方。

    却听北洛叹息一声,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伤你,更不会杀你。”

    有什么办法,北洛头一遭品到束手无策的滋味,心中甚至生不出强硬的想法,只有一点莫可奈何的叹息。不会低头的男人头一回为人低头,骨中的不驯服,被少年的软语轻易打磨。只是,他的妥协只为乐无异,却不为旁人。

    想起那个人,他的声音渐渐生出冷意,缠绕着猝毒刀刃一样危险的意味,“该死的人,是百里屠苏。”

    兜转来回,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好在北洛不逼迫,默认了婚礼不作数一事。

    男人离开前捏一捏乐无异恹恹染愁的脸,少年眸中摇晃的水光使他心头生软,于是语调也放得温柔许多:”你我婚约不再提,可是,你没有说过,不可以追求。“

    追求?

    乐无异回过神,向北洛去时的方向问:“什么追求?”

    那道身影早已不见,回应他的只余北洛踏过的枝叶,于静夜中晃出细脆的声响。

    很快,他便明白那句追求究竟何意。

    第二日醒来时,乐无异揉着额心坐起身,他昨夜睡得不大好,一会儿梦见北洛背地磨刀,一会儿梦见百里屠苏与北洛打在一处,要在武林众人眼皮子底下立生死状,谁打赢了,谁便抱得美人归,输的那个,就命丧黄泉。

    乐无异梦见他们二人俱倒在血泊中。

    醒过来,荒唐感仍萦绕在脑中。

    乐无异披了衣,正待洗漱用饭,却见一个小丫头步履匆促地走过来,面上带着惊慌的神色。她见了乐无异,仿佛逢上救星:“少爷,外头……天鹿城的人围在府前,车马列了两队,一趟趟往里面抬东西,放不进了仍不肯罢休……”

    这是什么招数?

    乐无异问:“是天鹿城城主的意思?”

    “是了,且说要将天下异宝掏空了送来,还说您心里有数。那些护卫凶神恶煞,倒像寻仇……我们府上,是否与他们结了仇怨?”

    乐无异虽做好了被人报复的准备,却不知北洛做出的事这样叫人摸不着头脑。他迅速将自己收拾齐整,随丫鬟一道去向正门。

    便如丫鬟所说,眼前候了两列人马,俱是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更加惹眼的则是放置地面的沉重木箱,这批人马虽看着不大友善,手下的物件却极尽奢美珍贵,即便只是运送异宝的木箱,都一一镶嵌明珠宝石,雕镂着精美纹饰。

    只是一眼望去委实太满,缺乏雅趣。

    送礼的人,一定鲜少讨好他人,所以做来处处生疏。

    北洛留下的人手仍旧一趟趟将木箱搬入府中,大约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他们面上颇有些不自在。为首的男人酝酿许久,就在乐无异疑心他要说一些下战书、一绝高低之类的可怖话语时,那人终于开口。

    “城主说,自今日起,他便专心追求您,既说追求,重新结识才算端正,这些礼物只是见面礼,您若肯赏城主一个面子,三日后,便由我们接去,城主在那里为您准备了一样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