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上
白昊在刚好六点半的时候下班了。 忙碌的收尾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结束了一个项目，他也得以让神经放松了些，到下班点他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离开了室内的温暖环境，白昊把大衣领子拉高了一点。金海市傍晚的天空被灰白所笼罩，沉沉的雾霭下凛冽的北风阵阵呼啸着，估计等会儿又有一场雪。 抬眼望去，路旁的梧桐树早已不见了夏季的绿意，就连枯叶也不剩几片，零星挂在枝头，近几日的大雪给这座城市穿上了厚厚的纯白冬装。 白昊没有为眼前的雪景驻足，司机张叔已经在等他了。平常他多是自己开车上下班，只是要去接靳言一起回家时才会让张叔来。 在视线定位到自己的车前，白昊先看到了另一辆显眼又眼熟的车，紧接着他的目光迎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白昊微愣了下，在他的印象中李书意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李书意生病彻底离开白敬的公司后，白昊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 李书意显然也看见了他，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白昊踏着地上尚未来得及再次清扫的积雪，几步快走到了李书意车窗前，他微微躬身对坐在车里的李书意叫了声：“李叔。” 李书意应了声，白昊问：“你来接舅舅吗？” “嗯。”李书意笑了笑。 白昊还没有见过这样笑容温和的李书意，一时竟有些怔愣。等他回过神来想问李书意“你告诉舅舅你来了吗”时，却看见李书意望着他身后的方向微皱了下眉。 白昊正想转身看看，李书意又开口了，他好像知道白昊要说什么，收回了看向白昊身后的目光，对他道：“我跟他说了。”李书意看着从眼前飘落下来的雪花，又道：“下雪了，你早点回去。” 此时的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小雪，被寒风裹着飘落在白昊的身上和李书意搭在车窗的手上，更多的落到了地上与积雪聚在一起，再难寻迹。 白昊说“好”。他跟李书意道了别，转身却见白敬走到了他身后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叫了一声舅舅。 白敬颔首道：“回去吧，下雪了。” 白昊跟两人告了别，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李书意盯着白敬黑色大衣上的落雪看他走近，轻拧着眉道：“你也知道下雪，你办公室里的伞呢？” 白敬看着他微笑，道：“几步路而已。” 李书意懒得再跟他说理，瞥了一眼他肩头的雪，催促道：“上车。”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白敬直接上了副驾驶座。白敬把大衣脱下和包一起放到后座，回身道：“要不我来开？” 李书意没说话，白敬一上车他就把自己那边降下的车窗升了上去，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才转头看向白敬，道：“安全带。” 卡扣在靠近李书意的那侧，白敬拉过安全带，正准备扣上时他顿了一下，李书意一直在看着他，见他突然停下动作，便问道：“怎么了？” 这回换白敬不说话了，他拉着安全带稍稍离开了座椅，忽地靠近仍一直看着他的李书意，快速地在他唇上贴了下，一触即分。他看着李书意笑了笑，然后才缓缓靠回了椅背顺手扣上了卡扣，眼睛却还是看着李书意。 李书意先是一怔，随后也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对白敬道：“你过来。” 白敬对此乐见其成，正要把安全带扣再解开时，李书意已经解开了他自己那边的，伴随着“咔”的一声轻响，他扭身转向白敬，左手撑着中控台，右手扶在白敬的椅背，半个身子挡在了白敬面前。 李书意的动作很快，在白敬反应过来时，李书意已经吻住了他。 白敬松开解安全带的手，转而抬手抚上李书意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李书意却没有让这个吻持续太长时间，他们毕竟不是坐在后座，车前窗玻璃可不是单向玻璃。况且这还是在白敬的公司门口，又刚好是下班的时间段，他可不想再次“出名”。 在亲吻中白敬的手越收越紧时，李书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笑声，他推着白敬的肩分开了两人的唇，上移了一点距离在白敬额上亲了下，笑着拍拍他的肩道：“该回家了。”说完时他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重新系好了安全带。 白敬：“……” 白敬仰头靠到椅枕上，转头看了李书意好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道：“走吧，回家。” …… 白昊在跟他们告别后，转身前看到了他舅舅脸上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笑意。这样的白敬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的，不同于往日里应酬交际时温和却疏离的那种笑容，白敬的温柔神情起始于看到李书意的那一刻，和煦的笑意自眼底漫出，拂过唇角，最终呈现出的是亲近与柔软。 而这份亲近与柔软，是独属于李书意的。 原来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某个人，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平日里再是淡漠冷然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变得温情起来。 这一瞬间白昊想起了靳言。那个总喜欢围着他转，看见他就开心得不得了的，像小孩儿一样活泼的靳言。 白昊无比希望靳言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他会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自己的想念，尽管他们早上还在一起吃了饭。 白昊带着浅浅的笑意上了车，跟张叔打过招呼又说了去接靳言后，他拿出手机拨了靳言的号码，没接通。 自动挂断后白昊重拨了一次，两次电话都没有接通，白昊便放下了手机。 这会车子刚驶上了主干道，白昊道：“张叔，先去一趟北路那家店。” 张叔知道他说的是靳言很喜欢吃的那家糕点店，他也去过那家店两三次了，便应道：“好的”。到了前面的路口他就改道拐进了北路。 白昊靠着椅背闭眼休息，没打通靳言的电话他倒也没怎么担心。靳言在的地方是一个私人开的小型俱乐部，格斗竞技类的。这个俱乐部是白昊仔细筛选调查过的，不是那种人很多很杂的俱乐部，靳言每次去回也都是有张叔接送，安全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靳言一般是休假时午睡后才去，会在那里待一个下午的时间。白昊猜想他还在训练，手机应该是放在了储物柜里所以没听见，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有过两次。 去俱乐部这事的起因还得追溯到一个半月以前的某个晚上。那天晚上他和靳言吃过饭洗过澡后时间还挺早，靳言说还不困，问白昊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白昊因为已经习惯了和靳言一起睡，身边没有靳言他没那么容易睡着，于是就和靳言一起去了卧室隔壁的影音室。 电影是靳言选了快十分钟才决定的，是一个现代帮派斗争的动作片。在白昊看来，这部电影剧情实在不怎么样，堪称网络上所说的那种雷剧，不过打戏倒是意外的还不错。 而靳言根本不关心剧情逻辑是否有问题，他已经被主角与敌人的打斗戏份完全吸引了，看得眼都不眨，坐在沙发上动来动去地跟着比划，就差跳下沙发给白昊现场也表演一番。 白昊抓着他的手将他搂住了。影音室里没有开灯，只有银幕发出的光，白昊生怕他跳下沙发手一打腿一踢就磕到碰到哪儿。 片里打戏暂告一段落时，靳言在他怀里拱了两下，仰面枕在他腿上，撸起袖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掀起衣服下摆捏了捏自己的上腹部，深深叹了口气，说：“少爷，我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 白昊伸手过去在他肚皮上捏了捏，笑了笑说：“没有，现在这样很好。” “哈哈哈……痒哈哈……”靳言抓着白昊的手大笑。 白昊也没有继续逗他，把他的袖子和衣摆都拉好，以免着凉，然后才收回了手继续搂着他。 靳言转了个身面朝着白昊，双手搂住他的腰摸了摸，说：“我都没有肌rou了，”说着又轻叹了一声，咕哝道：“好久没有练练手脚了。” 白昊轻抚着他的发丝，看着他露出一个浅笑：“你想不想有人陪你练练？” 靳言的双眼蹭的一下亮了起来，白昊失笑摸了摸他的脸，靳言却突然翻身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接着张开双臂用力地将他一把抱住。 白昊从他起身就用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如果不是另一只手撑着，他就要被靳言这激动的动作压倒在沙发上了。 他尽量忽略掉刚刚被靳言膝盖突然重重压到腿侧肌rou的疼痛感，轻轻拍了拍身上的人，笑着道：“靳言先起来，压到我腿了。” “啊！”靳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看他的腿，一脸担忧无措地道：“少爷对不起，痛不痛？压到哪里了？” “没关系，”白昊坐直身体道：“不碍事，别担心。” 靳言“哦”了声，但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白昊的腿。 白昊拉他过来靠在自己身上亲了下，分散他的注意力道：“明天我打听一下有哪些地方比较适合你去的，或者你知道有哪里不错的我们一起去看看，然后你再去可以吗？” 靳言看着白昊似乎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事，才放了心。被带进了新话题他又高兴起来，点了两下头回应白昊。 白昊又道：“先给你找个教练从基础开始，你有功底，但现在不适合一开始就做难度太大的训练，别着急，等适应了再慢慢增加难度好吗？” 靳言又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昊，满脸期盼地问道：“少爷，你能陪我练吗？” “当然可以，”白昊笑了，道：“不过至少要等你恢复到之前的三分之一才行。” “啊……为什么？”靳言有些苦恼：“那还要好久吧？” “靳言，”白昊突然把脸埋在靳言的肩颈间拥紧了他，低声道：“不用担心时间久，对我来说，你能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地一直练下去才是重要的。你答应我不要cao之过急，就顺其自然好吗？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 靳言察觉到白昊的情绪变得低落了，他作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抱住白昊，神气地道：“知道啦，少爷你等着吧，到时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的，哈哈。”说着还在白昊的背上拍了两下。 白昊被他逗笑，轻声道：“那样最好。” 靳言的身手本来就很好，如果不是我…… “白先生，到了。” 张叔的声音将白昊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几秒后他才睁开眼睛“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