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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时代(剧情和碎碎念的过渡章)

    清晨,周泽楷醒来,发现叶修枕在自己的肩头,睡得乱七八糟,一只手搭在自己小腹上不说,一整条腿都盘着人。算起来,这还是他跟叶修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同床共枕。小周看着叶修难得见到的缠人模样,怎么都想将他压在身下,狠狠cao透。可作为队长,又是新赛季第一天,他上午的安排是满当当的。枪王只能亲亲爱人的额头嘴角,狠心起床,该干嘛干嘛。

    周泽楷自己没觉得,其实心情好到爆,整个儿都容光焕发,显得亮晶晶的。轮回平时看惯周大帅哥的员工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还因此在食堂引发了两起碰撞事件。战队几个主力,知道叶修昨天和队长一起回来的,都笑得不怀好意。加上叶修睡晚了,起得也迟,快中午才现身,就让知情人又多了不少绮丽的想法。

    比如,孙翔。

    孙翔原身是一匹白马。

    他于一次万马奔腾中开启灵智,修至化形后,上太白山访道,稀里糊涂入了个修真小门派:越云。

    不想这个修真门派下面还有个越云战队。据说是某位前辈入世修行时随手玩出来的。那位前辈玩了一阵,不知所终,这个战队倒是保持了下来。越云不论内门外门弟子,都能玩上两把荣耀,就当修炼一种。

    天赋这种东西,哪怕自己不在意,也很容易被发现。孙翔就这么玩进了联盟,成为第七赛季最佳新人。自得之余,孙翔也发现荣耀人外有人,如果比作登山,他此时最多是拿到一块敲门砖。

    云外面是什么呢?太白山顶的孙翔沉思。

    他接受了陶轩抛来的橄榄枝。

    一个曾经辉煌的嘉世皇朝,一个战况不断下滑的豪门战队,一个需要被替换的队长,这一切都像是上天为自己安排好的人间路。孙翔习惯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不断地将来路抛在身后,踏上新的征途。他以此得道,也以此证道。

    只是,这证道之路,比孙翔设想的要艰难得多。

    从挑战赛,到第十季决战,再到世邀赛,孙翔明白了一件事: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一叶之秋那张神级帐号卡而出山,而事实证明,他错了。吸引他的,是帐号卡后面的那个人,那个让全联盟都为之瞩目的神——叶修。

    世邀赛半个多月的相处,一起吃饭,一起休息,布置任务,战术指导,针对性对练……孙翔对叶修的了解多一分,心思就无法控制地放在他身上增一分。

    半决赛前,叶修对周泽楷和孙翔的双一组合做最后一次指导,讲完也快午夜。收拾完出训练室的时候,叶修看孙翔还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呼噜了一下他的乱毛,笑说:“别想了,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相处下来,叶修对孙翔这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其实颇为心喜,言谈举止也就随意了些。

    孙翔一愣,傻傻地应了句,就看叶修已经和周泽楷并肩走了。在走廊的拐角处,周泽楷侧头在叶修耳边说什么,肩膀挨着肩膀,看起来亲密无间。孙翔看在眼里,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当夜,孙翔梦遗了,这种事,自他成年后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春意荡漾的梦境,孙翔在欲望之海中挣扎、沉浮,最后看到的,是一只完美的手,捏着一张帐号卡,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想去握那只手,却被无边的快感吞没……

    睁开眼,神却还在幻中,孙翔看到叶修的脸,还是那样欠揍,但他知道自己大概是玩完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肯定不是世邀赛,孙翔自认自己没这么浪漫。应该也不是总决赛那惊艳的6.5秒,难道是承认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的时候?或者更早,自己魔怔了一样地研究龙抬头的时候吗?孙翔有点悲哀的发现,或许,当他对一叶之秋产生兴趣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叶修吸引了,虽然那个人当时还叫叶秋。

    帐号卡承载的,是背后cao作者的灵魂。当年,那个灵魂吸引孙翔,走出秦岭,走进嘉世。现在,这个灵魂又在勾引孙翔,让他无比地想要占有它的主人,包括精神和rou身。

    但要是别个,还能肖想追一追,这可是……叶修。

    孙翔此时已经不是初出秦岭的不可一世,他见过高山,也见过天地,知道自己的差距,更何况,叶修身边那一群虎狼之辈……孙翔自认自己还没有插进手去的本领。

    孙翔只是动心。因为这动心,反倒更添了忍性。

    世邀赛夺冠,孙翔第一时间回了师门——太白山顶的越云派。等他七拐八弯地得到有关叶修的消息时,已经是8月底,他即将返队的前夕。辗转不知道过了多少手的消息,到了孙翔这里,得到的最后结论居然是:肖时钦炸了喻文州的老窝,叶修受伤,下落不明!

    如果是普通的联盟选手,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会嗤之以鼻——肖时钦和喻文州起冲突,怎么可能?

    但孙翔恰好是知道些实情的。肖时钦对叶修的执着,别人也许不清楚,和他做了一年队友的孙翔明白得底掉——主要是肖时钦也没瞒着他。孙翔还曾经嘲笑过肖时钦这种不合常规的做法,后来等肖时钦回了雷霆,他自己加入轮回, 再回头想想,肖时钦的勇气和魄力,其实非一般人能比。

    走样的传言,加上孙翔对肖时钦的了解,居然就,有点合情理。

    世邀赛夺冠,肖时钦有点啥出格的想法,孙翔觉得没毛病,那不是小事情么,不搞事,不现实啊。

    喻文州和叶修的关系,不说全联盟,至少半个联盟都不是秘密。所以“肖时钦炸了喻文州老窝”的说法,被孙翔脑补出一个大型修罗场。对比张佳乐,都曾经是队长级别的人物,在信息处理和逻辑推演上,孙翔的确有硬伤。同样信息公开公平获取的前提下,张佳乐能分析出跟现状八九不离十的结果,而孙翔在NTR的路上一马平川,跑没影了。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点是:他居然联系不上肖时钦。各种方法都联系不上。

    有名的老实人肖时钦不会不回讯息。是因为那几天他刚好跟叶修在月亮背后,有讯息也收不到。

    孙翔心急火燎地回了轮回。加急买的机票。此举,对翔哥来说实在算痛下决心,毕竟,那十几个小时国际航班的噩梦还没散去呢。

    更惨的是,刚归队,就被拉入轮回新开的大型表演秀。这种娱乐+宣传的活动,不会强性要求队员参加,但孙翔既然到了,被抓差也是自然。于是孙翔就跟着周泽楷连轴转了七八十个小时,期间各种粉丝见面会、记者招待会、广告拍摄、综艺节目啥的,排得满满当当,想问什么,也没有机会开口。

    最后总算在联盟总部见到了叶修,还是那样的神气活现,那样的看起来欠扁,那样的,惹人注目。

    叶修有点不一样了。具体说不上来,但确实是不一样了。

    孙翔以一种野生动物的敏感,呼吸到山雨欲来的味道。所以,会餐后,他给周泽楷发了一通讯息。

    没想到收到的是那样敷衍的回复!周泽楷和叶修在一起,肯定还有其他人,喻文州王杰希……然后,叶修就给自己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打发。

    被轻视了。翔哥不能忍。

    孙翔在选手通道堵住了叶修。

    叶修在此本是等邱非,多少年遁走选手通道成习惯,此时还是未改。看到孙翔,笑道:“孙翔,你也逃记者采访吗?”

    孙翔第七赛季出道至今,在联盟中绰号不少,二翔、翔哥、翔翔、六个核桃等,亲近的不亲近的都喊一两嘴,孙翔也懒得分辨,随他们叫去。只有叶修,从一开始,到世邀赛,到今天,永远喊他:孙翔。

    这个称呼,有够尊重,也有够,疏远。

    孙翔刚才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见到叶修,却没细想,见到叶修后要说什么,怎么说。平时也不算口拙的青年一时词穷,讷讷地说:“不是,我……想见你。”

    “哦?有事吗?”叶修手上夹着根烟,没点,白皙的手指在灯下晕着一层光。

    孙翔的目光追随着那两根夹着烟的手指,感觉自己也像那根烟,被夹在中间转啊转的。他抬头迎着叶修的眼睛,说:“叶修,我喜欢你。”

    看到那张惯于嘲讽的脸上出现点茫然的表情,嘴唇微动,孙翔在对方开口之前,急急地说下去:“我没有痴心妄想着你也喜欢我,我就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就这样。”

    叶修夹在手指间揉来搓去的烟停住了。面前的青年,或者说大男孩吧,还是一副“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个事实其实我根本不吊你”表情,不过红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叶修觉得,这样的孙翔,其实还蛮可爱的。

    孙翔看着叶修,不由自主地又向前靠近一步。刚刚打完比赛的雄性,气血的活跃度大大超过平时,浓郁的荷尔蒙带着压迫感。叶修仿佛置身于深秋的草原,清爽的植物气息中,夹杂着泥土和风的粗粝,还有一股火烧火燎的焦糊味儿,但意外地并不难闻。

    叶修借着叼烟的姿势,微微侧了下身,好似避开这股看不见的冲击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玲珑的手腕,光润如玉的脖颈,刚好连在一起,落在孙翔眼中,看得他眸色一暗,正想再进一步……

    “前辈~~”通道入口处扑过来一只邱非,打破了这份绮丽。

    嘉世的队服,还是保持了红白制式,枫叶图案,只是原本立着的大叶子,改成一只手的样子,托着一片更小更红的枫叶,算是新嘉世的改良。

    孙翔看着邱非风一般地扑到叶修身边,快将人搂进怀里,觉得很有些刺眼。孙翔好歹跟邱非同队了一年,邱非又当过他的“影子”,日常沟通接触比别的队友多些。他眼里的邱非就跟个工具人似的,没情绪,没欲望,别说跟人有身体接触了,平时想听他多说句话都难。

    原来,邱非在叶修面前,这么……活泼?

    “孙翔前辈。”邱非好像是刚刚看到孙翔,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邱非站的位置,和叶修靠得很近,动一动就能彼此蹭到的程度。叶修也没有避开,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身体距离。孙翔觉得嘴里有点发苦:原来,他们关系这么亲密?……

    邱非是叶修选定的传人,这点稍微关注点荣耀的都知道,叶修对邱非特别亲厚,混职业圈的也大多不陌生,但对他两个的定位,一般就是“亲如子侄”,修真界师父对弟子好的很多,谁也不会质疑有他。可今天孙翔一看,邱非和叶修之间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像师徒,倒像是……情侣。

    他的目光落在叶修身上,刚好叶修也转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孙翔只觉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匆匆说:“我回去了。”转身就走。

    邱非看孙翔一转头跑走,还有点惊讶,不明白这人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叶修却没事人一样,对邱非笑笑道:“今天打得不错。”

    十一赛季,嘉世对轮回。

    邱非第一个上场,对上孙翔。

    战斗格式对一叶之秋。

    斗神弟子和一叶之秋继任者之间的对决,还是很有看点的。

    嘉世拆分,邱非拒绝微草的邀约,拉着新队伍,从挑战赛带着新嘉世杀回联盟。这颇有悲剧英雄色彩的经历给邱非拉了不少人气。加上邱非公认的师傅,叶修,一年前也同样拉着一只草根队,杀回联盟,还一路杀上冠军宝座。作为他的亲传弟子,谁知道邱非又会给联盟带来什么惊喜?!

    人都有慕强之心,邱非这种本身实力足够强,经历又比较符合人们传奇想象的选手,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得到来自观众的善意和鼓励。

    热心的观众和粉丝脑补了不少狗血大戏:斗神高徒,一叶之秋的命定接班人,却在师傅被驱逐后,小白菜一样地在嘉世受辱,甚至沦为仇敌的影子。真相大白,沉冤昭雪,嘉世拆分,陶轩离开,邱非却拒绝了冠军队微草的诚意招揽,反而收拾嘉世残破的基业,东山再起。什么富贵不能yin、威武不能屈,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放到邱非身上都不算夸大。加上邱非又少年老成,谦恭有礼,跟叶修的嘲讽属性完全相反,很多老嘉世的粉丝对此实为欣慰。因此,邱非的粉丝中,mama粉最为可观。

    邱非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狗血传奇励志剧的主角。

    圆形擂台地图,两个战斗法师,几乎没什么迂回战术,碰面就丁咣开打,邱非固然是全力以赴,孙翔也不敢轻敌。

    最后,邱非惜败。战斗格式倒下的时候,一叶知秋仅存5%的血量。

    明眼人都看得出,在一叶之秋这样的神级账号前,打成这样已经足以骄傲,可以说虽败犹荣了。假以时日,随着邱非战斗经验的积累,战斗格式装备的提升,斗神的名号会不会易主,也未可知。

    邱非下场的时候,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连轮回的粉丝也不例外。

    孙翔坐回自己座位上,手心还捏着把汗,拧了两次,才打开矿泉水瓶盖。这一场他赢得绝不轻松,最后不到5%的血量,也在一波带走的范围内。邱非对战局判断之精准,和叶修一脉相承,此时所欠的只是火候。而孙翔知道自己的短板,好几次他都只能靠cao作硬碰硬掰回局面。论天赋,邱非不算高爆发型选手,他有点类似霸图的宋奇英,战斗风格走凝重一路,如他的账号卡战斗格式,卡名正如其人。

    目前孙翔还勉强能压制住他。但靠cao作硬拼,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句话还是叶修说的,回答的就是第十赛季决赛那惊心动魄的6.5秒。

    孙翔记得,那是一个训练的间隙,张佳乐不知怎么地问起叶修那变态的APM764,当时叶修靠在训练室的椅子上,揉着手腕,懒洋洋地说:“实在是没办法了啊。只能拼了。现在手还疼呢。”然后喻文州在旁边就配合地拉过那只手去按摩。

    孙翔当然明白,手速、反应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滑,一个职业选手的生涯,往往就被这些无法抗拒的因素所决定。正如联盟中续航能力最被看好的喻文州,他的手速是硬伤,但也使得他的衰退期比一般职业选手要来得晚得多。

    曾经让孙翔骄傲的天赋,如今竟然有点成为绊脚石的意思?

    君以此兴,必以此衰。

    孙翔仿佛有点窥到了,天道的门径。

    团队赛,轮回毫无悬念地赢了。但轮回10:0胜了嘉世,轮回的队员没见多高兴,嘉世被剃了光头,也没见多沮丧。两队队长握手致意的时候,周泽楷和邱非之间居然有一种迷之默契的气氛。如果孙翔没看错,周泽楷似乎还嘴唇轻动,说了句什么。邱非则是几乎不可见地一点头。

    这两只还能搅到一起去?肯定因为叶修。孙翔跟邱非和周泽楷都分别当过一年队友,对这两只的性格,还是称得上了解的。让他们主动去跟其他人示好几乎绝无可能,那么,能够联系两个社恐分子的,只有他们共同的纽带:叶修。

    孙翔不知道过去的半个月里,叶修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了,反正现在叶修好好的不是吗。但是他决定要告诉叶修,自己喜欢他。陈述事实,没什么可耻。明确心志也是精进之途!

    所以,才有了在选手通道堵叶修的一幕。

    孙翔转身跑开的时候,隐约听到身后叶修对邱非说:今天打得不错。

    周泽楷约邱非“会后见”。地点是江波涛选的,一个轮回旗下的茶餐厅,提前打招呼留好的包厢。

    开完记者会,江波涛和周泽楷接上叶修跟邱非,一脚油门,五分钟就到了餐厅所在大厦的地下车库。餐厅经理已经等在专用电梯前面。

    这部电梯直达餐厅内部,让周泽楷等人避开了走大门的危机。毕竟是轮回附近,又是比赛夜,周泽楷的粉丝是随处可见。加上叶修这张脸的曝光率也不低,一切小心从事为上。

    随着世邀赛夺冠,很多原来不是荣耀玩家的人也成了“叶领队”的粉丝。除去电竞总局的宣发效果,还有一个原因,竟然是叶修被扒出来的所谓身世:叶秋在业内也算混得不错,英俊多金,身家履历随便上网翻下都能查到。“叶董的双胞哥哥”这个标签,为叶修莫名其妙地吸引了一批女粉。叶修八百年不上微博,所以也不知道上面乌泱泱的粉丝喊“叶神我要为你生猴子……”

    叶修四人落座,不一会儿,吴雪峰也到了。他虽然是顾问,其实担起了工会会长、战队教练、生活指导乃至于一部分经理的工作。有他在,不仅邱非可以不用cao心杂务专注比赛,连夏仲天都轻松很多,至少不需要事必躬亲地处理琐事。更何况,对于新战队来说,老将的经验和眼光,是千金难买的。当时叶修给楼冠宁推荐孙哲平,意即在此。

    吴雪峰之于新嘉世的重要性还不仅于此。

    嘉世三连冠时代的粉丝,特别是当年的高玩,对“冲哥”都不陌生。吴雪峰回国加盟新嘉世,无疑是一只强力的技术股,让原本看好的人更添信心,观望者也多了几分期许。

    新嘉世的宣发做得也很巧妙:一个邱非是已经给渲染成绝地求生重整河山的悲剧英雄,如今的华尔街金融巨子毅然归国慷慨加盟也足够体现故队老臣心。以至于很多原来AFK了的嘉世粉,也因此泪奔,回归支持新嘉世。嘉王朝公会很是热闹了一阵。

    吴雪峰本就大气儒雅,这些年精英生涯打磨下来,举手投足间都是久居上位者的气场。新闻发布会上在邱非身边这么一站,刚好弥补了邱非稍显年轻的不足。

    虽然邱非也是稳重的性子,但要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却是不够看,大概也就比周泽楷的无口属性略佳。

    而吴雪峰,言谈得体应对有度,稳定清晰的声线,恰到好处的幽默,显得可靠又有亲和力。看到这样的吴雪峰,老嘉世的粉丝又是恍惚又是感伤,仿佛嘉世三连冠时代重现,吴雪峰依然是那个包揽一切的副队长。

    因此,吴雪峰加盟新嘉世,在职业圈没多大水花,但在玩家和粉丝中影响着实不小。特别是随着联盟技战术体系的成熟,玩家水平也水涨船高,吴雪峰当年在嘉世的战斗视频被扒出来各种分析。气冲云水对一叶之秋的重要性被不断提起——当年被却邪的光芒掩盖的事实,在粉丝的狂热情绪下又被放大。甚至有人开始建议嘉世战队让冲哥继续打比赛,最好把气冲云水也买回来云云。

    这些八卦,吴雪峰自己并不在意,需要他出面的宣传他会配合,除此之外,他跟叶修差不多,也是不刷微博的主。

    吴雪峰是先送队员回了酒店才过来的。一推开门,发现屋里坐的四只都冲自己笑得古怪,吴雪峰还以为仪态有什么不妥,上下看了一圈,没毛病?就疑惑地看向叶修。叶修正看着周泽楷的手机屏幕笑,一边招呼:“雪峰快来,我今天也算开眼界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

    一张圆桌,叶修左边是周泽楷江波涛,右边空着一个座位,然后才是邱非。毫无疑问是给吴雪峰留的。吴雪峰也有点好奇他们在乐什么,落座后,邱非很贴心地调了手机屏幕递过来,不说话,却勾着嘴角。

    好歹也是华尔街金融分析师的出身,吴雪峰扫了一眼页面标题大概就知道眼下什么舆论局势。但是让叶修等笑到不行的内容确实有些离谱:不知道哪个粉丝将他和邱非凑了一对cp,还各种YY地有鼻子有眼。特别是他和邱非一起去北京,一张他在机场和邱非并肩出航站楼的照片,被“峰丘”冠以“小队长北京开会,忠犬攻守护左右鞍前马后”云云。然后就有站“飞雪”的出来对线,各种条分缕析:邱非耿直简单,吴雪峰温柔沉稳,妥妥的年下小狼狗攻大叔受么。一时间微博上就吵得不可开交。

    吴雪峰扫了几眼,把手机还给邱非,无奈一笑道:“当年的联盟可没有这么有想象力的粉丝。”

    叶修点头:“当年我们在场上拼胜负,争冠军,粉丝要么是高玩,自己也研究技战术,要么看热闹,凑人头。就算喜欢哪个选手,大多也是跟着练那个角色。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些网友的脑洞真够可以的。”江波涛也放下手机,笑道:“而且也不完全是孩子,好些是修真界的后辈。八卦的天性不仅是人类才有。现在修真界无事日久,大家也都心性放逸,特别是小一辈的修者,愿意遁世苦修的越来越少,即使不是贪恋红尘,来世间走一遭,也是难得的历练。身在尘世,入乡随俗,染点人间的习惯爱好,也是常理。”

    白泽就是会说话。此言一出,吴雪峰和邱非都点头称是。他们出山的经历有点相似,都是因为机缘巧合,有了红尘之恋,才羁弭人间,并以此为入世之修。

    江波涛看了一眼周泽楷,见对方没有异色,才接着说:“目前修真界,人类修士不过十分之一,幽冥界鬼修也约占十分之一,剩余十之七八,皆属妖修。近年来妖修入世历劫的数目越来越大,一方面年轻妖修热衷入世,另一方面修行环境破坏也是事实,各族长辈,只要不是特别古板守旧的,也都赞同小辈入世。这些小辈入世,守礼的自然会遵纪守法,但不将人间法放在眼里的也不在少数。修者界的规则,并不能约束妖修在人间的行为,所以难免有举止不当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江波涛停下,在座的叶修、吴雪峰都知道他说的是苏沐秋死于龙族子弟闹市施法误伤凡人一事,不由都是脸色一黯,周泽楷禁不住在桌下,握住叶修的手,紧了紧。叶修嘴角一勾,却看不出笑意,只是淡淡地说:“小江,你的想法,当着大家,可以直接讲出来。”

    “好,那我就直说了。”江波涛正色道:“龙族现在分为三派,一派以叶家为根基,一派以周家为靠山,一派以方氏和陶家为首。前两派都是老辈士族,周叶两家也素来交好。方氏本为叶家母族分支,在几年前皇、族分权时,占了一席之地。陶家本是小族,但在人界颇善于经营,和方氏联姻之后,各取所需。这些都不是秘密。陶家以互联网起家,有以文化产业控制人界妖族的野心,而且目前看来做得顺风顺水。轮回的后台老板,正是姓陶。”

    吴雪峰听到这里,眉头一皱。

    江波涛接着说:“荣耀这款游戏玩家层次多,覆盖面广,陶家本意即是以这款游戏为切入点,打造一个网络游戏王国,再配合周边以及其他影视传媒,以及日渐成熟的AI技术,间接打通二次元和三次元,形成一个目标元宇宙的虚拟环境。……”

    吴雪峰久在海外,又精于商业运作,听到这里,不由得点头:“有眼光。”

    江波涛也点头道:“对,很有前瞻性,这个大方针也没有任何问题。”他转头问周泽楷:“小周,当年方明华力邀你加入轮回时,你知道他是方家的子弟吗?”

    周泽楷摇头。

    “那应该不是蓄意。”但江波涛又接着说:“不过小周的网名就是真名,方明华应该一看就认出来了。就算当时不能确定,回去稍微一查就行。毕竟小周入世,在哪个城市读什么学校都不是秘密。”

    吴雪峰听到这里,前后一印证,大致心中有了个框架:陶方两家一体,陶氏要控制互联网文化,却拐弯抹角地把龙世子推到前台当打手。算盘打得太精。那些什么关于前后第一人的言论,应该也是出于他们之手。

    叶修说:“我的看法,方明华遇到小周,多半是误打误撞,但之后的cao作就很难说没有针对性。当然小周也是真厉害,一枪穿云,硬是把一个半死不活的战队,带成冠军队。光凭这点,方明华也算慧眼。”

    周泽楷听到叶修夸自己了,俊眼笑得弯弯的。

    江波涛轻轻叹了口气:“陶家的产业决策,应该也是在小周加入轮回并且崭露头角的时候,才开始定势。他们要让小周成为真正的偶像,顶流,不仅仅是电竞圈,最好是整个娱乐文化圈,甚至渗透到其他圈子。到时候……”江波涛摇了摇头,不往下说了。

    “早两年还说,这是个明星的时代。现在该改个说法,这是个偶像的时代。”叶修一脸嫌弃的表情。

    吴雪峰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问叶修:“你被嘉世逼着退役,是不是也有陶家的推手?”

    叶修脸上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江波涛尽可能公允地说:“有一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前嘉世老板陶轩,竟然跟陶家的决策者有联系。”

    这点说出来,吴雪峰固然吃惊,邱非也动容。在半个月前,知道叶修身体特殊情况的人都数不够一只手,但陶轩确实是知道的。

    “所以……”吴雪峰艰难地开口:“真的是陶轩……”

    “不,不完全是他。”叶修拍了拍吴雪峰的手臂,“我和小江之前推测,陶轩只是跟轮回的后台老板有联系。但联系多了,认了个亲,也不奇怪。陶轩本人,对修真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志在人间。我跟他相识多年,这个假是做不来的。”

    叶修心中说:陶轩只要对修真界和龙族有一点点关注,又怎么会认不出当年的叶秋就是本族的皇子?

    不过,陶轩到底跟陶家交往了多久,都沟通了些什么。这个要见到他才能问清了。

    江波涛接过话说:“小周动用了世子的提审权,施压族内召回陶轩作证。昨天晚上接到传讯,陶轩已经回国,落地就被接到禁苑安置,并未见外人。有些事,叶神可以当面向他求证。”

    吴雪峰沉吟下,说:“我能不能一起去?”他看着叶修:“总觉得,陶轩在旧金山现身,不会是偶然的。”

    叶修反应很快:“你怀疑,他为陶家打理海外产业?”

    周泽楷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叶修身中龙凤和合,叶秋只是棋子,背后推手,嫌疑最大的就是陶家。如果陶轩还帮陶家打理海外产业,那么他和西方魔族可能也脱不了干系。张新杰之前一直奇怪,叶修所中的龙凤和合中,怎么会有黑魔法的痕迹,或许这就是端倪。

    叶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了一眼周泽楷,还没说话,江波涛先开口了:“吴雪峰前辈跟我一起走吧。”

    “好。多谢小江。”叶修点头。转头看邱非也黑眸闪闪,要跟着出发的意思,先制止道:“我是去谈判,又不是打群架,又有小周和小江照应,不会有事,你回去该干嘛干嘛,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