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左边六幢右边六幢,每天彻夜不息的打出“我爱江省”的led字样。正中间那栋还在建,说是要超越上海陆家嘴打造中国新高度,晚上停工了灯也要亮起来,不能输的是气魄。再往前就是钱塘江,江两岸的灯火用方言说那叫一个“瓒”,视线再收回来,旁边的奥体中心灯也亮,奥体中心两侧也爱建新场馆,是为了迎接下一次全球盛会,场馆已经有了雏形,是一大一小两个莲花。而当宋渠额头抵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往下看,他还能看到大马路上川流不息车辆,那灯也好看,相机设定成延时往那一放随便拍都好看。这栋公寓的玻璃一点都不反光,宋渠也只有和玻璃靠的那么近时才能看清自己的脸,很模糊,像是不存在一样。窗外都是灯,五颜六色美不胜收,每一盏灯都像一个鲜活的生命,迎接世界范围的游客,诉说喜怒哀乐,只有他宋渠在二十六楼四十平方一室一厨一卫的loft里,寂寥地参与不进窗外的热闹。他一个人,像是从未存在过。他看着窗外从华灯初上到灯火阑珊,再到红日初升,光晕也是金色橙色紫色斑斓艳丽,“我爱江省”的LED灯早灭了,只剩下白炽灯般的一两点光。而他还是在二十六楼,保持从一开始的姿势,坐在阳台上,双手抱着膝盖,额头抵着玻璃,寻找自己的倒影。那么多年来宋渠从未怀疑过,如果公寓高层玻璃的设计和写字楼一样是打不开的,他很有可能就在这种孤独中跳了下去。他没有跳下去,但那孤独也刺骨地侵入他的灵魂。自杀的念头在独处中冒出来的,长期的失眠后宋渠开始嗜睡,他昏睡了好几天,睡到死了一次又一次。期间宋渠给刘温暖打电话,刘温暖听声音以为儿子感冒了,也很担心,说过几天就来看他,让宋渠压力别太大,考个普通一本就好了。宋渠怕说多了自己会哭出来,没等到销售热线想起来就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后宋渠想着要自救,万一刘温暖来了,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总归是不好的。他去了江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精神科,那时候梁宝山的头发白的也没那么厉害。开完药后梁宝山问宋渠:“小朋友你爸爸mama呢。”宋渠说:“他们在外面等我。”宋渠出了门诊,门外只有他一个人。他脱力地坐在硬靠椅上,背直不起来,就快哭了的时候梁宝山出来了,像是看出了端倪,想着再和宋渠说几句,宋渠却先开口:“我爸妈就来了。”梁宝山听了,拍了拍宋渠的肩,说了句记得来复查后,也离开了。宋渠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白大褂不见那一刻他的眼泪才开始掉。哗啦啦地掉。在只有一个人的走廊里,宋渠歇斯底里地哭。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哭什么时候了,他是男孩子,哭总是不好的。可他现在真的憋不住了,很多很坏的念头都窜了出来,等不到拿药,他在设想里自杀了好几遍。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化学药剂填补不了心理上的痛苦和孤独,外面没有等待的父母,他们也不会来。所以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宋渠脱口而出:“我想自杀。”第六章林源问宋渠:“怎么想着来这儿。”宋渠说:“开房要钱。”说完宋渠正对着林源就跪了下来,头扬起的弧度和他早上在医院看着家属林源一样,无辜又脆弱。宋渠说:“我想给你口。”说完宋渠就要用牙齿解林源的皮带,林源的手这时候抬握住宋渠的下巴,他蹲下身,捧着宋渠的脸说:“我们先吃药。”公寓楼下有家711,林源进电梯前买了瓶矿泉水,和那两盒锂盐药一起放在床头。宋渠像被针扎了耳膜,受了刺激般弹跳起身,声音也尖锐起来:“我不要吃药!”林源没立即起身,仰着头看宋渠,那张脸上有慌张有愤怒,姣好的五官看上去都狰狞了起来。他就像个疯子,说的话做的事都没有逻辑。林源不气馁,好像对此习以为常,连点惊讶都没有。他站起身后慢慢抱住宋渠,像安慰又像依靠,宋渠双手还是垂着,任由林源的双臂控住自己。他才发现林源的身子在左右晃,像站不稳,又像是什么舞步,重复的多了,宋渠觉得那更像后者。在舞步里宋渠喃喃着,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想见咨询师。”林源答应:“好,我们不去。”医院的不去,江大心理咨询中心的也不去。那声好让宋渠瞬间崩溃了,眼泪开始粘上他的睫毛根,宋渠抬起手想挣开林源的怀抱,林源没让他得逞。宋渠带着哭腔地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分手好不好,我们不要在一起了,你也不要管我了,我会把你也毁掉的。”他开始胡乱地说否定自我的话:“你就当从来没遇到过我好不好,你不认识我,我们也没上过床,你就当宋渠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没有这个人。”宋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拖累,躁郁的在折磨他的精神,也摧残他唯一能诉说的最亲近的人。林源亲宋渠的头发,那个拥抱丝毫没有卸力:“可是我已经遇到你了。”“半年前在这儿,我们说好了。”林源掰过宋渠那张满是泪痕惨白的脸,语气坚定的不合时宜,“再加一个林源,我们说好了的。”宋渠没太听清,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林源把他抱到床上,喂他吃了药,吃完药后宋渠开始发困,他想睡觉,眼睛闭上又是一片黑暗,眼睛睁开茫茫又是一片模糊的泪膜混乱和平静的交错间宋渠想起来了,半年前是在这儿,他想自杀,那是在晚上,白天他在学校的心理咨询中心和老师聊了一个小时,那一个小时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咨询那天宋渠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学校的心理咨询师,关于亲情的匮乏和大学前的学习压力,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讲到林源,那个年轻的男老师一脸一言难尽地打断他:“你成绩又好家境也好,你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呢。”宋渠第一次做心理咨询,没经验,完全想不到老师会这么说。他也愣住了,说不出下一句。他向来心思敏感反应快,不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潜台词,那个老师接着说:“人要往前看,尽可能的将追溯过往痛苦的时间用来往前看,做做义工支教什么的,你看到别人的生活如何,忙起来了就不会乱想了。”宋渠还是没说话,似乎对那个潜台词的存在性报以幻想。那个老师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叹了口气:“同学我这么和你说吧,你知道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