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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猜想。但我还是喊了,“傅懿行?”他真的从暗处走了出来。我有很多话想问他,可当我看到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又觉得没什么可问的。傅懿行向我伸出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第37章第三十六章傅傅催着我去洗澡,又为我吹干了头发。灯关上后,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才感到后怕。如果我那一刀真的划了下去,傅懿行就会亲眼见证着我成为犯罪者。如果我杀死了邹易安,舅舅和舅妈,还有唐城,他们都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绝望,他们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叹息之余还会懊恼。我不想让别人诟病这家人收养了一个杀人犯。可我当时真的起了杀心,我恨不得将邹易安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我差一点就杀了他了。我都能想象出他的鲜血喷涌而出的画面——在夏天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潮湿的夜里,在华安的后门外,梧桐树下,邹易安用手捂着脖子,血液从他的指缝里不住地往外涌,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铁锈的味道,他瞪着我,最终倒在地上,双眼彻彻底底地失去神采,在我眼前死去。闭上眼时,黑暗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死亡——它们是或鲜红的,或深红的,或流淌的,或凝结成块的血液,每一个场景都各不相同,可是最后,它们都成为了我的噩梦。无可挽回的离别。不可原谅的罪孽。这些都是我的命运——无法逃离的命运。浓重的夜色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夏末的蝉也成了强弩之末,鸣声断续,叫人黯然神伤。我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想象着我与我爱的人们在黄泉下相会的场景。他们会对我感到失望吗?我不善良——在我把刀片抵在邹易安脖子上的那一刻,我心底深埋着畅快,我盼着他失去呼吸,盼着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坚强——我学不会勇敢,一直懦弱,一直胆战心惊。见到这样的我,他们一定会失望的。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眼眶里滑了出来,沿着颧骨,滚到了头发里。我竟然又哭了。我觉得很难过,但我已经说不上来难过的原因是什么了,我甚至为了自己的眼泪而难过。活着让人难过,死了也让人难过。命运对我太苛刻了。我哭着,然后鼻子被塞住了。我不想打扰傅懿行的睡眠,可我又觉得再不擤个鼻涕我就要被憋死了,我只能赌他睡得很熟,不会被我的动静吵醒。在黑暗里,我慢慢地摸索到桌边,找到了抽纸,在我抽出纸的那一刻,傅懿行点亮了手机。他一定是看到我在哭了,不然他也不会立刻锁上了屏幕。那一瞬间的光明让我感到无所适从,我拿着纸,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傅懿行听见了我和邹易安争执的过程。他又看到我在哭。我不敢向外展露的东西都被他看了个遍。“抱歉。”傅懿行说。我用一声鼻腔内的巨响作为回应。他还站在桌边,许久之后,傅懿行说:“也许哭出声来会好一点。”我听到他向我走了过来。我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又触发到了哪里的开关,他这样说着,向我走过来,我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委屈。我从小就不是会为了掉在地上的冰激凌而哭泣的男孩儿。但我也会委屈,我也会感到舍不得。他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我哭得也越来越大声。mama会哄嚎啕大哭的小孩。我没有mama。但我知道傅懿行会哄我。我朝他来的方向伸出了手,然后触碰到了他的胸膛。他用身体推着我的手继续向我靠近,向我压迫过来,来到了我的面前。傅懿行的拖鞋与我的拖鞋触碰到了一块儿,我曲着胳膊,手一直放在他的心口处,我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还能感受他的呼吸落在我的发间。他抬起手,带起一阵凉风。“要抱吗?”傅懿行这样问。我一头扎进了他的臂弯里。我知道命运不偏爱我,我应该离这个温暖的怀抱远一些,为了他。可傅傅是我无法抗拒的温度。我哭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全都渗透进他上身的衣物里。傅懿行用手掌来回抚摸着我的后背,他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他怎么能这么好。我不知道我具体哭了多久,但那一定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后半夜的时候,傅懿行在我耳边说:“喝点水吧,不然电解质不平衡了。”我点点头,他去打开了灯。灯光刺得我眼睛更痛了,我用手抹了抹脸,这一个小小的房间由模糊变得清晰,他端着水向我走来,我看到他肩膀上湿了一大片,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难看。傅懿行把水递给我,然后说:“想和我说说吗?”我点点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邹易安,就是那个害死我爸的人,他去静海寺里找我,一直表现出愧疚的样子,让我原谅他,我真的想要原谅他的。可他一直纠缠我,后来我知道他去调查了我,我就问了问警队的叔叔,他说邹易安应该还在监狱里,我才知道他被人换了出来。他一直在膈应我,我想在今天做个了断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那样,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办了。”“那,他还会来吗?”傅懿行没提我拿刀威胁邹易安的事。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不会再来了。”傅懿行沉吟了一会儿,“不考虑报警吗?”“没用的,他现在都不叫这个名字了。而且他家里很有钱,肯定是用了什么关系才把他弄出来的,公安系统里可能都有护着他的人。”他拿出了手机,“我录了音。那这个录音没用了?”我想要按开始键,被他拦着了。“我听过了,挺清楚的,你就别听了。”“我可以把它交给交警队的叔叔,但后面这部分…”“我已经截掉了。”我感到有些错愕,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傅懿行一定会问我接下来的打算,如果不是今天晚上,也会是明天,或者是我愿意和他说的那一天。他会一直存着这段录音,直到我有需要。我看着傅懿行的眼睛,像看到了反射着阳光的冰原,广袤而又剔透,冰原是万年前的冰原,阳光是八分十六秒前的阳光,但傅懿行就在我触碰得到的地方。今天我和邹易安冲突的时候,傅懿行也就在几步之外。他明明可以阻止那一场冲突,他都能看到刀片上的寒光,可他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向邹易安颈脖深处划,但我还是觉得后怕。但傅懿行,他为什么能冷静地在一旁看着?“傅傅,你看到我拿刀,你不害怕吗?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他。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傅懿行说:“我觉得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