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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那么好。有能力的人会控制好情绪,不会在这儿郁郁寡欢。不会因为连日的雨而焦虑暴躁。我没有能力。但我也没有放任自己。我想走出来。我只是,没有办法走出来。“我没有放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把这话吼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被惊到了。我没想过我会在傅懿行面前情绪失控,不,我失控过,但不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他在关心我,我冲他发脾气。这样不对。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傅懿行很快地收拾好了表情,他很温柔。他摸了摸我的头,“是我太着急了,恪恪,你可以慢慢来的。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可以慢慢调整。可以的,对吗?”他为什么能这么温柔呢。傅懿行的动作让我感到鼻酸。我又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猛力点了点头。我可以的。第36章第三十五章本来是可以的。如果邹易安没有给我发短信的话。九月一日早上,我醒来时,看到一条短信。“任恪,你好。我是邹易安,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知道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是不可弥补的,我也很痛苦。你能找个时间和我聊聊吗。我想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看完这条消息,我的手都在抖。邹易安总有办法找到他的存在感。总能适时地在我决定好要好好生活的时候搅碎我的美梦。那天早上的数学考试我把填空题的答案竖着填进了答卷纸。题号是横着标的。那张卷子我得了95分。差一分及格。李勤奋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用手敲着答题纸问我怎么回事。他说:“任恪你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次开学考我掉出了年级前一百名。解老板在课间把我叫到走廊上。他说不要灰心,等过一段时间把状态找回来就可以了。还有迢迢和谷阳,他们坚信我只是一时失误。所有人都在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推着我向前,我却觉得有一点疲倦。我根本不在乎以后能去到哪里。我没有野心,也没有飞黄腾达的梦。我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平淡的、无趣的却又生机盎然的小日子。邹易安的存在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不能”。我永远只能做被命运抛弃的人。其实我本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但是它总是让我看见光,看见希望,感受到被爱的美好。它太残酷了,它诱着我往最美的云端攀登,然后一脚踏空,坠入最幽深的峡谷。然后万劫不复。傅懿行坐在椅子上给我讲题,“这道题你做得太麻烦了,你看你算了这么长一串,有效的得分点却不多,这种题目其实可以先画一个稍微准确一点的图,然后猜一下这个点的位置,比方说横坐标是焦点…”他在纸上画着,我脑子里却全是邹易安的手机号码。现在已经快九点了。邹易安这一周都在九点前后给我发短信。他说他离学校很近,想见我一面。我一直都没有回复他的短信。但他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很怕某天他会进到学校里来。“任恪…”傅懿行拿手在我眼前挥了挥,“累了吗?要不你早点休息?”傅傅在那次之后就没有对我说鼓励性的话,他没对我的开学考做出任何评价。他说了我会觉得他在强迫我。不说…我又希望他能说说我。我就在悬崖边站着。还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傅傅,我觉得我现在对数学一点感觉也没有…被解老板叫去谈话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然就去考个雅思或者托福吧,去国外学人文学科。”傅懿行看着我,拧起了眉毛。“如果出国的话,就和唐城一个学校,这样我们都不会太孤单,舅舅和舅妈也不用担心唐城不能自己生活了。你知道吗,在我爸还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他热爱这片土地,他热爱这个城市的人,在他眼里,拥堵的车流都比青山绿水要好看…他站过许许多多的岗亭,他骑着摩托,走遍了这儿的每一条街道。在他去世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哪里会是我的归宿,但我后来明白了,我也爱着他爱的地方,所以我不想出国,哪怕是在这儿竞争特别激烈,我也想呆在这里。可是我现在觉得这片土地想要把我驱逐出去。”傅懿行静静地听着,然后说:“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这儿有爱你的人。”这世上最爱我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我想也许是我不值得被爱吧。空调鸣啸着向外吐着冷气,叶片被冷得打颤。我看着傅懿行,忽然想起了一年前,我不愿意接近他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傅懿行是天之骄子。他好像具备了所有闪光的地方,凌驾在公平的规则之上。我觉得我会给这样的人带来不幸。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视了自己的命运,想要进入他的。他是所有的光明与美好,是我想要倾力守护的烛火。可我靠近他,他的光就暗了。我与他终究是两种命运。如果我当时没有接近他,他可能会活得更好吧?“嗡嗡”的震动声撕破了夏夜的沉寂,我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到手机,震感从指尖一路流进了心脏,它不断刺激着心脏的跳动,不断提醒着我——这就是你的命运。这是我不得不面对的,我自己的命运。这一次邹易安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我想我也该把这一切都了结了。“傅傅,你先去洗澡吧,我和家里打个电话。”他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里。震动一直不曾停歇,我看着傅懿行瘦削而又挺拔的背影,忽然间湿了眼眶。我不知道这种汹涌的情绪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心里又酸又胀。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也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任恪,你能见见我吗,我就在你们学校后门…求你见见我吧。”邹易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可以。”楼道回荡着几重脚步声,我摸了摸兜里的裁纸刀,加快了下楼的速度。不绝的雨水让花坛里泥泞不堪,我的双脚借不上力,只能扒着围墙的上表面,把自己拉了起来。跨坐在围墙上时,我迟疑了一会儿——这道墙是我最后的屏障了,再往外一步,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无间地狱。可是一想到邹易安,一想到我的父亲,我还是跳了出去。人在紧张的时候,感官总是格外敏锐,落地的瞬间,我耳边刮过了夏末的风,我好像还听见了墙里的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邹易安就在十米外的地方。他看见我了,朝我走了过来,嘴里喊着“任恪”,一副欣喜的样子。“我以为你永远都不愿意见我了。”他说。“我是不愿意见你,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