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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小皇帝,几欲随他一起归隐山林,现在让他以为小皇帝死了也好,最起码他会有动力做一些原本就想做的事情。”说完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更何况,欺骗他的人又不是我,那真相也不该由我来告诉。况且我觉得,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等苍临冷静下来,他会自己发现真相,那到时候不是更有意思吗?”苏和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紧锁在荀成脸上,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究竟是谁的人?陈原,还是贺鸿仪?”“苏先生,”荀成语带笑意,“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是非分明,我谁的人都不是,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至于这事情遂了谁的意,又恰好帮了谁的忙,我是不会在意的。”话落,他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谢谢苏先生今日帮我解惑,我就不打扰先生,”他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清冷的月亮,“在这冷风之中赏月的好兴致了。”说完身形一闪,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独留下苏和一个人在冷风之中站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秋夜还真是凉了。”语落,他推开了身后主殿的门。苍临还靠坐在棺椁旁,微闭着眼,就好像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连殿门打开,冷风吹进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苏和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其实苍临也算是他的学生,并且对比起来,要远比伏玉更有天分,也更勤奋一些。没有先生不喜欢这样的学生,他也不例外。只是伏玉毕竟是南夏最后的血脉,这几年来大概没有人比苏和更直接地看着那小皇帝的境遇,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伏玉有多渴望离开这个牢笼。南夏皇室气数已尽,仅凭一个伏玉是无力回天的,他若能逃离这里,也算是为伏家保住了这最后的一丁点血脉,也是他这个为人臣子之人应做之事。至于苍临……依着他的出身来历,还有他的天赋能力,却守在伏玉身边当一个小太监,实在没办法不让人去怀疑他的目的。苏和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中伏玉看见那封信之后的表情,最终做出这个决定大概他也纠结了许久。只是现在看着苍临这副样子,苏和忍不住觉得,不管苍临留在伏玉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但是最起码此刻,他是真真切切的难过的。苏和站在苍临面前沉默了一会,先是起身将敞着的窗子关上,将风声隔绝在窗外,走到苍临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苍临,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苍临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在苏和脸上停留了一会,似乎是在分辨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然后他垂下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以前都是在这里休息的。”长乐宫的主殿是伏玉的寝宫,而苍临自打入宫以来就一直与伏玉住在一起,而现在,这里成了伏玉停柩的地方,苍临也就没有了住处。苏和目光在这殿内转过,似乎是考虑了一下,而后开口:“不然你去看看程忠吧,白日我见过他一面,看起来不是很好。他抚养陛下长大,现在陛下突然没了,大概难以接受,你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不然陛下,陛下泉下有知的话,也不会心安。”苍临听见程忠的名字便抬起头来,似乎是考量了一下苏和的话,而后点了点头,他回手在身侧的棺椁上轻轻拍了一下,不管苏和就在眼前,轻声道:“我去看看忠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说完,他撑着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苏和的注目下,缓缓地出了门。殿门重新合上,将苏和的长叹声隔绝在大殿之中。苍临从未觉得长乐宫如此的空旷与寂静,那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现在落入他的眼里,只会让他觉得格外的难受。毕竟他与这里所有的回忆,都包含了另一个人的存在,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他连直面这段从主殿到偏殿的熟悉的路都困难。他在夜风之中缓缓地走到偏殿门外,里面透露出的烛光表明程忠还没有入睡。程忠早年过得困苦因而养成了习惯,为了节省红烛,睡前是一定会熄灭烛火的。苍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叩响了殿门。跟着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走来,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程忠那张苍老的脸。程忠看了他一眼,勉强牵了一下唇角:“外面风大,进来吧。”苍临木然地跟着他走了进去,视线从房内环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供奉的那个没有名字的牌位上停住,苍临知道那是伏玉娘亲的牌位,被程忠从冷宫带到了这里,每日上香从不间断。程忠看了一眼苍临身上单薄的棉袍,凑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低低地叹了口气,回身从小炉子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苍临:“喝点水暖暖身子。”苍临接了水杯,只握在手里,目光下意识地就跟着程忠在殿内转过,他知道自己来是为了劝慰程忠的,所以他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他能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吗?可他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又怎么拿这些话去劝说程忠?在这种时候轻描淡写地将这种话说出口,安慰的或许只是自己而已。程忠给炭盆里添了碳,坐回到自己那张老旧的摇椅上,向后靠了靠,发出一声叹息,才抬眼看着苍临:“今日一直没有见你,看你这副样子,只怕是滴水未进吧?”苍临连忙抬手喝了一口水,湿润了一下自己干渴的喉咙,才开口:“我,我没事,只是一时吃不下什么东西。”他看了程忠一眼,感觉程忠在一夜之间好像又苍老了不少,双眼红肿,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苍老看在眼底,不由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忠叔,你还好吧?”程忠抬眼看他,轻轻笑了一下,眼底带着几分痛苦:“像我活到这把年纪,早就什么都看开了。人早晚都会死的,我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苍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听见程忠在耳边轻轻地叹息:“陛下这辈子,命太苦了。他刚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一大点,又瘦又小,又早早的没了娘亲,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带大的。冷宫里什么都没有,他吃不饱也穿不暖,却早早的懂了事。我那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惨的皇子啊。后来先帝驾崩,他一心的想带我出宫,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当上了皇帝。虽然我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但好歹能够衣食无忧,过上几天安生日子,谁知道……”程忠话说到这儿,眼泪已经滚了出来,苍临只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他抬手,有些痛苦地遮了遮自己的眼睛,不让眼泪滚出来,却没止住自己的哽咽,他靠坐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