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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程忠对上他那双澄澈的眼睛,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还要说点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不该遇见的苦楚。伏玉弯了一下眼角,开口道:“正是因为先帝去世了,新帝与太后容不下我,我才要带你加紧离开这里。趁着他们忙着先帝的葬礼,新帝的登基大典,无暇分神我们才有机会,如若不然,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回过神来想起我的存在,我们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程忠慢慢地放下筷子,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伏玉:“老奴老了,不能一直陪着殿下了。但是殿下毕竟还年轻,想要什么就去做吧。”他抬起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并不大的锦囊递到伏玉面前,“御膳房有个管采购的內侍与老奴有些交情,殿下拿着这个去找他,他或许能帮到您。”伏玉抬手收了那锦囊,只扫了一眼就收进了怀里,他朝着程忠笑了一下:“忠叔,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是既然我动了打算,总会想到万全的对策。时间还来得及,我再做计划就是了。至于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程忠抬起头只看见伏玉埋头吃饭而露出的发旋,他慢慢地收回视线,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第二章在伏玉的计划里,如何离开皇城的确是其中最难的一步。萧贵妃,现在是萧太后了,虽然当年一念之差,又因为各种的原因,留下了他这条命,将他控制在这皇城的角落,但未必对他就是完全放心的。尤其是他越长越大,将他控制在眼皮下或许还能稍加安心,若有一日伏玉的计划被发现,那萧太后怕是真的容不下他了。毕竟一个半大的皇子若是流落在外,若是再遇上一些有心人,那么伏玉的存在将会成为萧太后母子的心腹大患。所以伏玉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尽可能不落痕迹。而在这种时候,程忠给他的那个锦囊就帮了他大忙。第二天一早伏玉就拿着那个锦囊去找了那个管采购的內侍,他并不担心这人会不会出卖他。因为程忠为人素来谨慎,他能把这人介绍给伏玉就说明这人确实是值得信任的。伏玉与那內侍简单沟通了几句,初步将实施计划的时间定在了初八那日清晨,到时候伪装成一起出宫采购的內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登基大典之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都城。接下来的几日,伏玉一直处于一种欢欣雀跃的状态,即使再早熟稳重,他终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直以来的心愿总算要实现,让他几乎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他把自己藏了多年的‘宝藏’全都翻了出来,装成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包袱,乐颠颠地放在自己的枕边,连睡梦中也要抱着。程忠原本是不想与伏玉一起走的,他年纪大了,难免畏缩不前,加之他在宫里生活了数十年,又担心自己成为伏玉的拖累。但是最终他还是被伏玉说服了。归根到底,伏玉是他一手养大的,至今没有离开过皇城半步,让他独自一人离开皇城重新开始生活,程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不管中间耗费了多少的精力与口舌,但伏玉还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着初八一早的到来。却没想到,在之后的某一日凌晨,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设想还有所有对未来生活的期待,都被打破。大抵是因为白天一直在宫里四处转悠,寻找还能给自己那个小包袱里添置点什么东西,到了夜晚兴奋褪去,疲惫袭来,反而让伏玉睡得格外安稳。大殿的大门被人敲响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他们这个位置,十多年来也没有什么访客,更别提是在凌晨。程忠总归是年纪大一点,觉要浅的多。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从睡梦之中醒了过来,匆匆忙忙地披了一件衣服跑去开门,几个手持刀剑的侍卫站在门口,盯着程忠看了两眼,似乎在确认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才向后退了一步,将一个一身缟素的女人让了出来。程忠只看了那女人一眼,便战战兢兢地跪了一下:“老奴见过皇,皇太后。”元康帝皇后陈氏长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她的目光淡淡地从跪倒在地的这个內侍身上掠过,然后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几乎颓败的大殿,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最终又将视线转移回程忠身上:“二皇子在哪儿?”陈太后的声音不高,仔细听来甚至还带着那么几分刻意的和缓,却让程忠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整个人几乎都瑟缩成了一团。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转着,却也想不清楚陈太后这时候带人来找伏玉是何目的,也因此让他不知道是不是要诚实地回答她这个问题。程忠的沉默似乎引起了陈太后的不满,她凝着眉正待说话,大殿里突然传来少年带着明显的困倦与疑惑的声音:“忠叔,怎么了?他们是谁?”陈太后侧转过头,看清了伏玉的脸。这好像是她记忆里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当年他出生她是知道的,别的女人给自己的夫君生了孩子让她难免会觉得不舒服,但想到诞下皇长子的萧贵妃会更不舒服她反倒释然了,甚至在萧贵妃意图对这个孩子动手的时候救下了他的命。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目的,只是想着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萧贵妃的心里就始终有一个地方觉得不那么安宁,萧贵妃太受宠了,以至于她这个皇后都要避其锋芒,能给她找些不自在,她也乐得。却没想到到了今日,将这孩子留下来却派上了大用。伏玉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用一种十分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他自然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哪怕身穿孝衣,但依旧自带威仪的女人是谁。或许这个女人没见过他,但是在各种场合里,他总是远远地见过这个女人。但是他没有动,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打破了大殿之中的沉寂。程忠见他出现,神色一时之间变得格外的复杂,最终还是小声提醒道:“殿下,还不给太后请安?”伏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恭恭敬敬地朝着陈太后施了个礼,得到回应起身之后,才疑惑地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程忠,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外面还昏暗的天色,小声问道:“太后您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陈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半大的少年,她忍不住想,要是先帝发现这个几乎被他忽视的儿子像足了他,会作何感受?伏玉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跟他那个长相普通的娘亲在容貌上根本没有几分相似。他精致的眉眼完全继承于他那个虽然并不怎么靠谱,但是外表出众的父皇。就像现在,他虽然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因为刚睡醒,头发也乱糟糟的,站在这一片颓唐的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