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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青,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稍稍松开自己的手臂,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那料理了石诺,你就肯跟我走了么?”“嗯。”程子青回答得很快,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那就好。”严冬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掀开被子下床,明明一夜未睡且大剂量运动,可他一点也不见疲惫,仿佛子青这一声应允能加满他的血槽。他裸着身子到浴室洗澡,脸上一直挂着乐天的笑意,冷水浇在脸上的一刹那,忽然再也笑不出。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单纯又直爽,有个前辈对他很好,告诉他,当别人问你问题你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转移话题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当子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他选择用一巴掌一个吻来解决一切。甚至给予他无限希望,哄他高高兴兴继续为叶香山卖命,哪怕叶香山对他已动杀心。程子青,你在消耗我对你的爱,这很危险。严冬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程子青蜷在床上,正在出神。他一身沐浴露的柠檬香味,凑上去亲他嘴唇,子青搂住他的脖子回吻,吻着吻着又差点滚到一起。好在最后关头刹住,否则只怕子青躺到第二天都下不了床。两个人也觉得彼此的行为有点幼稚,于是看着对方笑。严冬站在衣柜前穿衣服,子青饶有兴味地看他动作,问:“有没有人追过你?”“有。”严冬说的是实话。“什么人?”子青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毫无醋意。“越南一个土皇帝的女儿,叫芳草。”严冬一边给衬衫系扣子一边说,“她说她愿意给我生孩子,每天在家做香喷喷的饭菜等我回家。”“那多好。”子青说,“为什么不要?”“怕你吃醋。”严冬打好领带,对他露齿傻笑。“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呢。”子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伸手召他过来。严冬缓缓走过来,跪到他面前,让他给自己整立起来的衬衫衣领。他们的距离离得非常近,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度。“你不懂,子青。”严冬伸手抱住他,“我爱你。”子青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良久,才耳语般喃喃:“活着回来见我。”严冬走后的一个小时里,程子青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动也没动。直到手脚酸麻了不知第几次,他才缓缓爬起身,探身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点开电话簿,一条一条翻找。其实使用最近通话功能也许更快,但子青总是希望迟一点再迟一点。他知道自己应该给叶香山打个电话,质问些什么或者解释些什么,但该怎么说呢?他看着屏幕上那冰冷冷的三个字,无端觉得陌生起来。忽然,电话显示有人来电。身体的习惯比大脑更快,他明明向指尖传达了抗拒的指令,可手指还是轻轻碰触了通话键。叶香山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子青,你都知道了吧?”“嗯。”子青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你想要严冬的命?”“你不想要?”叶香山反问。“我想要。”程子青语气低沉,用一种叶香山从未听过的,近乎威胁的声音说,“所以,你要把他的命留给我。香山,不许你碰他一根汗毛,他是死是活,我说了算。”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切断电话。江家母子的车祸非常惨烈,车子斜着冲向护栏接着冲下高速跑道,据说刚一触地就炸了。高速上消防车来得慢,等到水龙头支起来,车已经烧得只剩个架子。这样的尸体医院肯定不收,直接送火葬场,即刻火化。火化后,严冬征求了远山会遗老的意见,将他们的骨灰亲自送往江家坟地。江家旧时是大家,后来虽然没落,余威仍在,坟地坐落在城南山上,风水极佳。严冬只带了四个兄弟,开着一辆车上了南山。如今他身份敏感,人人避之不及,就算以往跟着他发誓赴汤蹈火的兄弟也都走了大半。他倒是不愁,每天我行我素,哪怕日日收到无数封信威胁要取他性命。他顺着崎岖山路上了南山,如今夏末,草木旺盛,每踩一脚都惊起飞虫无数。身后有个小兄弟忽然踉跄一下,他回过身拉了一把,关心道:“路滑,小心。”昨天杜三带着几个人辟出块坟茔,墓碑也仔细地立好了。严冬叫兄弟把骨灰盒放进去,自己亲自动手铲了第一铁锨土。然后兄弟们都围上来,不一会儿,两个新坟就冒了头。林瑜这一生灿烂精彩,只可惜,人死万事空。往昔奉承追捧千方百计利用讨好她的人中竟没有一个肯在最后时分过来给她鞠个躬。严冬整整衣襟,对着林瑜的石碑无限唏嘘地弯下腰,身后他带来的四个兄弟也依样学样,恭恭敬敬鞠下去。“人都被你弄死了,还装什么好人?”忽然,身后传来陌生却嚣张的男声。严冬回过头,挑挑嘴角,皮笑rou不笑:“张立北?久仰久仰。”张立北双手插兜,一步三颠地走到严冬近前,一笑就露出满嘴吸烟过多的黄牙:“不好意思,我这人没文化,不懂这些虚的。”严冬知道他总会来找自己,但他实在没想到张立北会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场合与自己对抗。如果他去找叶香山,叶香山一定表面维护,背地里放出一句两不相帮,到时严冬就真成了墙倒众人推。可他没有。非但没有,还荒郊野地地带着兄弟浩浩荡荡到自己面前兴师问罪。严冬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确定张立北只带了身后这七八个兄弟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张立北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精神病患者,思维非我辈能懂;二,他已经私下找过叶香山,不管双方讨论过什么,结果就是,叶香山没有借机将他推出去堵抢眼,却默许二人可以私下解决。无论如何,严冬知道,他又逃过一劫。“那你的意思是?”他歪着头,很是有礼貌地看着张立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立北拿下巴努努林瑜的墓碑,道,“严冬,文久大哥待你不薄,嫂子也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甚至还信任你肯让你送她回美国,你就这么报答他们?”严冬问心无愧,坦然道:“这件事我的确有错,不该没有亲自检查车子的每个细节,最后导致车祸。我自然会到文久大哥灵前领罪,不劳费心。”“人死了,罪你个奶奶!严冬,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张立北手腕一动,身后的七八个兄弟同时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充满压迫性地对准严冬一方,“你以为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叫你活着?”“张立北,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严冬是真的不懂,于是诚诚恳恳地问道,“求名,给林瑜敛尸送葬的是我;求利,我死了,我的家业你连个影子都摸不着,就会被叶香